田地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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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的守望者

□ 王富强 合肥
 

民以食为天,田地是人类的衣食父母,颗粒饱满的稻谷、洁白似雪的面粉、香甜可口的杂粮,都源自于广袤的田地,有了这一份份深情厚实的馈赠,人类便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于是,我的祖祖辈辈和那些热爱田地的人们,前赴后继,春播秋收,无怨无悔,安身受命。

父亲算得上是一位最敬业的劳动者。虽然没有文化,但能把一年二十四个节气牢牢地记在心里。种田人要按照春夏秋冬的时序来选择播种农作物,季节不能错过,错过了一季,就耽误一年,靠田地谋生的人哪能经得起这个折腾呢?父亲凡事都早做准备,先把种子找出来,放在太阳下晒一晒,剔去杂质和瘪籽,优质的苗种才是喜获丰收的保证啊。

每次播种前,父亲都要把田地精耕细作一遍,蓄足底墒,撒种栽苗。父亲常说:“人勤地生宝,人懒地长草,”不把田地侍弄好,哪能长出茂盛的庄稼?

父亲全身心地投入到田地里,起早贪黑,付出最多,得到的却很少。每次灾难来临,犹如泰山压顶,好在父亲对当下的困难都早作安排,到河对岸的朋友家去借十斤大米,到大山里的亲戚家去挑担山芋渣。面对贫穷的日子,父亲总是用语言来安慰家人:明年定比今年好。

我却不是主宰田地的候选人。父亲曾鼓励我当一个好农民,还口口相传地教我种田的知识和方法,并把长期劳动的心得和体会讲给我听。父亲说得头头是道,可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不停地敷衍着点头。终于,我穿上军装,打起背包,风光而潇洒地离开。我没有再回归故里,也没有让乡亲们失望,迈着稳健的步履走进了繁华喧嚣的都市,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我和田地有着深厚的情感。因为我是一位农民的后代,也曾是肩扛锄头、手扶犁把的农民。年轻时,我曾犯下让人难以理解的错误,害怕别人讥讽和嘲笑,从不轻易和别人提及我的家乡。但故土始终像一坛不曾被风雨侵蚀的佳酿散发着悠悠的芳香,始终在我的内心发出如浪拍礁石般的深情呼唤。难以割舍的情缘,直到不惑之年,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才发生了质的变化。我有时会主动和别人提起那些难忘的农村生活,我觉得这不是一件有失体面的事。如果没有农民,万顷良田谁来耕种,我们的一日三餐吃什么呢?

每一次看到家乡久违了的田野,看到熟悉的乡邻听到熟悉的乡音,我都有一种源自心灵深处的激动和欣喜,这种情感出自肺腑真情而发,从不矫情做作。坐下来和他们慢慢谈年景谈收成、谈变迁谈感触,这里的一切对于我还是那么的熟悉,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和他们融为一体。因为我也是这块田地里的种子,只是选择另一片土地去生长罢了。

走在人生的旅途上,虽然经历了太多的磨砺、太多的风雨,但这片故土对于我来说是神圣的,20年积蓄下来的勤劳和坚韧,是我成就一切的关键。正如端木蕻良在《土地的誓言》中曾说:“土地是我的母亲/我的每一寸皮肤/都有着土粒。”是啊!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来自精神上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对生我养我的黑土地,只有常怀感恩的心情,却没有倾囊回报的余力。

人生沧桑,父亲仍在家乡的田地上孤独的守望,看屋后的夕阳一次次染红西边的天际,看窗前的流萤一次次划过黑暗的夜空。如今的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乡亲们都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小康生活,也圆了父亲毕生的梦想。我把一份沉甸甸的收获、一份最真诚最深刻的感动,汇编成守望的歌谣,穿越时空唱给远在天际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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