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是湿地的老住户,百年、千年、万年,以一领素裙,煽动水的涟漪、鱼的浅啜,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走蔓拉藤,把土土的荷语,氤氲在风吹草动里。荷本是草,只是这草会说话,鸟语或蝶声,顺着她的音色管道,探进土地的深处。她的花蕾被地气催升,一旦绽放就是大块的欢笑。
千万年的荷不老,笑一笑十年少,荷花笑口长开,绵绵无绝期。长庄的荷年轻,她来自太空,天外来客,说着宇宙的语言。但她的根底终究是土生土长的草本,种子遨游太空,只是一次变异、二次变异,将花朵丰硕了,叶子强壮了。还是荷,不过有了好听的名字——太空莲。
莲为漂亮姑娘的呢称,张家莲、王家莲、李家莲,落水生根,水是莲的故乡。清波起,鱼戏水,漂亮的姑娘撑一杆彩伞,婀娜多姿。太空莲在长庄安家,在长庄水意充沛的土地上安家,婷婷玉立,便将太空的语言,转化为乡村俚语,和来来往往的客人拉家长。有时也模仿子规、白鹭、褐水鸡的鸣叫,让它们在亲切里琢磨一方土地的深情,悄然地住下来。不大的鸟岛作证,茂密的大树上,栖落上千只白鹭、苍鹭,起起落落,尽享太空荷语的洗礼。
我是被拉住的游子,盘腿而坐听着太空莲的家长里短,乡愁油然而起,若干年前,家乡也有一口口方塘,以湿地的名义放飞荷香荷风荷韵。
吹响芦笛,清梦潜入。在一朵盛开的荷花里打坐,重瓣的荷色,承托我的呓语。梦中的荷花仙子长袖轻拂,一匹白马驮着吟哦的诗声,飘然而至。荷花仙子秀目漾动,如水的丝缕缠绕诗的经纬。诗美人好,可否抚摸?
一只青蛙惊醒了我,不远处的白马墩风声正紧,那钟情的姑娘守白马度过漫漫长夜,与白马一起化为尘埃。情人何时归,归来时只能听到细碎的骑音,声声慢,声声慢。
倚一朵欲开的荷苞,听如此故事,心的宁静开放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