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虎
又到槐花盛开的季节了。
每当看到那一嘟噜一嘟噜,在暖暖的阳光下飘着清香的槐花儿时,我总忍不住要摘下一串来,放嘴里嚼着,慢慢品尝那清清的,带着香甜的滋味儿。
小时候,槐花飘香的季节,也是我们庄稼人青黄不接的时候。那段时间,人们就像赶集一样,漫山遍野地去采槐花儿。
那时,我最开心的事儿就是去采槐花儿。
槐树枝干高大,又带刺,徒手是够不到槐花的。于是,人们都扛一根绑着镰刀的长竹竿,镰刀那头勾住树枝,抓紧另一头,一用力,咔嚓咔嚓全割下来,一抱一抱运回家,槐花儿捋下来吃,树枝儿当柴烧。
竹竿够不着的,我就往裤腰别一把小斧头,两只鞋一甩脱,往掌心吐口唾沫,两手一搓,提口气,抱住树干,“噌噌噌”地爬上去。手臂不小心被槐刺划破了,那也不要紧,往伤口上吐一口热唾沫,用手搓几下,就算消毒杀菌了。
稍微定定神,就骑到枝桠上,一只手扶住树干,一只手握紧斧把,捡槐花最密的小枝“咚咚”几斧,树枝应声而落。那些附在槐花上采蜜的蜜蜂“嗡”地一声,全飞了起来,盘旋几圈,又慢慢落到别的花上。个别蜜蜂发现是我在作祟,就气鼓鼓地挥动着翅膀,朝我俯冲下来,试图报复。我鼓圆腮帮,朝它猛吹几口气,它心有不甘地在我头顶盘旋几圈,最后也只好无奈地离去。
我在树上砍,母亲总是仰着头在下面捡。边捡边朝我喊:“三儿,你注意点啊,手可抓牢了,脚踩稳,槐枝儿脆……”我一边应承着,一边又“噌噌噌”地往更高处爬去。
砍得差不多了,母亲就把槐枝用绳子捆了,我们一人一捆背回家。把花捋了,淘洗干净,拌上玉米面、小蒜、盐等,放笼里蒸了吃,是为“槐花蒸菜”。
最好吃的还是把槐花倒开水里焯一下,捞出来挤干水,剁碎,拌上盐和香油包饺子吃。或者把焯好的槐花和到面里,烙槐花饼。
槐花帮我度过了童年那一个又一个苦难的日子,时至今日,只要一看到槐花,我就忍不住会摘下一串,放嘴里慢慢咀嚼,让那清清的香甜味儿暖暖地在心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