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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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呼唤

□合肥 漆 武
 

有一种呼唤,曾在山谷间、田野中回荡,心头满满的幸福感。

那也许是儿子呼唤正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母亲,回家做晌饭的声音;或是妻子呼唤丈夫放下手中的农活,回家招呼客人的声音;又像是爷爷呼唤贪玩忘了归途的孙儿,催促早点回家的声音……

这种呼唤就是那个年代,大众最常用能发声的“通讯工具”,是千百年来,祖祖辈辈在历史长河中,辛勤劳作时创造出的美妙歌声。

我的童年就被幸福包围着,在一声声呼唤声中慢慢成长。小时生活在金寨大山深处斑竹园镇被唤作“陈龙”的一个小村庄,十余户人家、不足百口人,同宗同姓,长幼童叟论辈排序。父亲在同辈中排行“第七”,我在同辈中排行“第十”。听长辈们说,在我出生时,我的七爷由此给我取了个“双武”的乳名。

我是个在家待不惯的顽童。每年的寒、暑假成天在外玩耍,从村东跑到村西、屋前奔到屋后,或是围着池塘捕鱼摸虾。即便晚饭后,还不忘跑到邻家哥哥家里玩耍,玩累了,就和大哥哥们挤在一起睡。颇有点“野孩子”的味道,大人们好像习以为常。只是在天黑了,年迈的爷爷就会站在老屋前的石阶上,呼唤着我的乳名。

如今爷爷已离开我们四年了,再也听不到那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只是闲谈时,叔叔婶婶们,还时常提起爷爷满村子唤孙归家的声音,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疼爱孙子的爷爷。

说起爷爷,也是一生多磨难。爷爷生于1923年,六岁便成了孤儿。祖父是个读书人,算得上方圆十里的名人雅士。爷爷常说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逃过荒、跑过反,得到过姑母的抚养和邻里相助才渡过难关。后来,迎娶了邻村倒马河贤惠的奶奶,才算安了个家。奶奶曾育一女,不幸夭折后不再生育。后来,从堂弟家过继了父亲。因此,爷爷、奶奶对于我的到来如获至宝不难理解。说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也不为过。

庄户人家总是很勤快的,寒来暑往,忙忙碌碌。二十多年前的母亲,身体偏胖却也结实,说话做事很麻利。特别是夏天,经常很早起床,来到村东头的菜地里,施肥、除草,那时自家种的五谷杂粮一般不喷洒农药。爷爷牵着一头牛,一大早就穿过屋后的山岗,在山的那一边放牛,割青草。父亲一般背着锄头,来到村子南边的稻田里打理庄稼。

有时大人们一忙,到了上午八九点钟光景,都不见回来。早已做好早饭的奶奶,显得有些焦急。于是,不耐烦地对我说,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吃早饭,活是干不完的,快去叫他们。在奶奶的催促下,我先是跑到屋后的山岗上喊爷爷,再到村西头喊母亲,最后到村口去喊父亲。有时,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正在田间劳作的长辈们,听到我的呼唤声后,不时有人大声回应我,“不在我这边”“好像刚回去了”……

在我呼唤时,经常碰到邻家的哥哥姐姐,或是叔叔婶婶,也在呼唤自己的家人。那一声声的呼唤,在田野间、巷陌里不约而同地相互交错,丝毫不影响家人辨认。

如今,母亲已不如当年身体结实,父亲也两鬓白发,早用上了手机,原始而又古老的呼唤声,逐渐被高科技所替代,离我们渐行渐远。唯有信息屏蔽时,耳畔偶会响起那熟悉的呼唤声,每当这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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