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85岁的程嘉楷，是在一个冬日的暖阳下。

如果不是对他有所了解，你根本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普通的老人，曾经有着那样的辉煌经历。

先来说说他的简历：程嘉楷是黄山市休宁县人，1933年生。1949年参加工作，1951年底进入新闻战线，先后在皖南日报、皖北日报、安徽日报任摄影记者、文字记者、编辑、总编办公室主任、新闻研究所所长、《新闻世界》杂志社主编、《安徽新闻史料》杂志社主编，兼任全国第六、七、八、九、十届好新闻评委、安徽大学客座教授等职。

再来说说他的新闻荣誉：从1951年底至1961年，10年间拍摄过毛泽东、周恩来、叶剑英等中央领导同志视察安徽的新闻图片。发表在人民日报1956年5月5日反映安徽歙县农村血吸虫病地区巨变的通讯《“复员”的诞生》，被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选入教学用书《通讯集》（第一集）。在1987年至1993年的7年间，创办并主编了《新闻世界》和《安徽新闻史料》……

“我为同新中国一起成长，见证新中国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而感到骄傲；更为自己参与新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亲历新中国由贫穷落后走向繁荣富强而感到自豪。”程嘉楷对自己50多年的新闻生涯是这样总结的。

回顾往事，在他的印象中，跟拍周总理的两天至今难忘。“总理是一位举世公认的、才华绝伦的中国人民好公仆。两天的近距离的采访和拍摄，让我感动的不仅是总理的风采，更是点点滴滴的细节！”   ▋张亚琴/文 马启兵 高斌/图

A

难忘的演讲

1958年1月初，时任安徽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安徽日报》总编辑的欧远方，接到省委通知,周恩来总理要视察安徽。

欧远方迅速把采访任务落实给了当时在报社担任摄影记者的程嘉楷。

25岁的程嘉楷第一次采访中央领导人，心情不免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感到光荣。为此，他做了很多采访的准备。

1月5日，周总理来到了合肥。

没有顾得上休息片刻，他就前往省农业机械研究所视察，随后又赶到郊区水利工地，观看了运土器的使用情况。

午饭后，周总理来到江淮大戏院。那天正逢安徽省委在这里召开一届六次全委扩大会议。来自全省的1000多名党员干部早早就步入了会场，静候着大会的开始。起初，与会代表并不知道周恩来的到来。蓦然，几位领导同志缓步来到台上。人们定睛看去，霎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敬爱的周总理吗？顿时，“总理，您好!”的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迸发而出。周恩来笑容满面地向大家挥手致意。时任省委书记曾希圣走到台前，满怀激情地告诉大家说：“今天请总理来给我们作重要讲话。”

周恩来站在主席台前，再次向大家挥手致意。他说：“同志们，你们好。解放后，我还没有来过合肥，首先向你们道个歉。我有时从空中经过，也未下来。这次来合肥，碰到你们开扩大会，能够与全省的同志见面是件非常好的事。”这时，会场上再次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

“我一直在身边跟随采访。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在总理作报告的开初，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是站着的。后来发现了，大家都为60多岁的总理有些担忧。‘总理，请您坐下来讲吧！’曾希圣书记说。当时，总理停了一下，向大家笑着说道：‘我站着讲好！’这一讲，就是4个小时没有坐下来！”程嘉楷心情仍然十分激动。

就在主席台上，程嘉楷给总理拍照时，他才发现总理手上并没有预先写好的讲话稿，只是列了几条发言提纲。然而，这篇名为《目前世界形势与整风任务》的发言，博得了会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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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周恩来总理又在曾希圣的陪同下，在江淮大戏院观看了严凤英主演的大型传统黄梅戏《打金枝》。严凤英在剧中扮演的是娇生惯养的升平公主。严凤英以精湛的表演艺术，把剧中那兼有“骄”“娇”二气的升平公主演活了，周总理看了连连鼓掌称好。演出结束后，周总理走上舞台接见演职员，和大家一一握手问好。周总理紧紧握住严凤英的手，和蔼可亲地说：“你就是那个骄傲的小公主吧？演得好嘛！”

程嘉楷说，其实在这背后还有个故事：当时的演出是严格按照时间规定的，但是总理做报告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省博物馆，观看了农业、林业、水利、农具4个展览馆，以致延误了约定看戏的时间。但是总理坚持提前通知剧团一定要按时演出，不要等。“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影响观众看戏，耽误大家的时间。”

而且，程嘉楷注意到，总理进入剧场后，一边微伏下身走着，一边不停地把平举着的双手朝下按，微笑着示意台下的观众坐下，又用手指指向舞台，让台上的演员继续表演。然后，快步走到座位前就坐。

迟到时不搞特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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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6日上午，周总理来到位于合肥市南郊20多里的肥西县肥光农业合作社视察。

车到目的地停下后，周总理指着路旁的一间小草屋，提出要进去看看。“这是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草房子了，都没有窗户和真正意义上的门。可见家庭的贫困程度。”程嘉楷说，草屋的主人芮邦枕突然看到面前的周总理，激动万分。

“总理一把握住芮邦枕布满老茧的双手，详细地询问了当地的生产情况和他的生活。在看到他睡的床后，还走到床前，伸手摸摸床上的被子，掂掂被絮，又掀开垫单，按了按床上的铺草问：‘老同志，你床上冷不冷？’在得到回答后，又走到屋角的粮囤看看，说‘粮食是够吃了，但不富裕。’周总理最后还说只要走社会主义道路，就会富裕起来的！”

跟随着周总理的脚步，程嘉楷又来到了肥光农业合作社办的一处水利工地。“之前这地方是没有名字的，后来总理视察完后，人们管这里叫幸福坝。”

周总理从正在兴建的土坝上走过去，又走过来，仔细地察看土坝的工程质量，和水泥涵闸的情况，并询问了水利工地的具体实施情况：“你们依靠集体的力量，发挥群众的智慧，自力更生办水利，这种精神很好。我们就是要发扬自力更生精神，办一切事业。”

对农民的生活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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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束对肥光小学的视察后，周总理准备上车离开。这时，有位老师突然喊道：“请总理和我们一起照个相！”总理欣然答应。他把孩子们一个个拉到自己身边排好。可是因为当时天色已晚，光线不太好，程嘉楷有些为难。

周总理好像觉察到了什么，抬头望望天，对程嘉楷指着东边太阳刚刚洒下阳光的一块地方，说：“记者同志，这边有阳光，请过来再给我们拍一张！”程嘉楷喜出望外，抓紧时间转到总理指定的右上方，又拍了两张总理和孩子们合影的照片。“后来在安徽省博物馆展出的《周恩来诞辰百年图片展》中，就有周总理视察的一组图片，都是我当年拍摄的作品。作为一名记者，能真实、生动地记录这一珍贵历史，给大家留下难忘的一刻，我感到万分欣慰。”

“在周总理视察肥西县肥光农业社41周年纪念日时，我和老领导欧远方还特地回肥西追寻周总理的足迹！”程嘉楷介绍。

原来，在1999年1月6日，他们再次来到了肥西。在程嘉楷的眼里，肥西的变化令他吃惊：宽广笔直的水泥马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肥光小学当年几间低矮的草屋，如今矗立着邵逸夫捐赠的三层教学大楼，拥有一流的电化教学设施。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当年周总理询问学生学习情况时，一个小男孩不认识‘输’字，总理就和蔼地教他认字，说是运输的输字。没想到回访时我们还见到了那个男孩，他真的与运输结了缘，在县农机局当上了司机。”                据《安徽画报》

给记者留个好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