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父亲来我家。我爱人说,父亲好久不来了,咱们下馆子吧,想吃啥馆子里都有。我们征求父亲意见,父亲怕我们多花钱,说,我最近胃炎又发作了,饭馆里冰的东西多,吃上了,胃就痛,还是在家里吃吧,自己弄,保险。
就在家里吃。确定后,我们上市场备菜。父亲爱吃红烧五花肉,我特地买了很多五花肉,生怕少了父亲吃的不够。
开饭了,热腾腾的红烧五花肉上来了。父亲说,香,看着闻着就想吃。我的红烧五花肉,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能得到父亲的称赞,我很高兴。我给父亲打肉,父亲说,别打,我自己吃。我打了一大盆,但父亲吃两块红烧肉就不吃了。
我问父亲,不好吃?父亲说,好吃得很。那为什么您只吃两块?父亲笑着说,恰到好处味才美。我是为了享受你烧的红烧肉之香美才不多吃的。多吃了,就会腻,不美了……
父亲的话,是有很坚实生活基础的。父亲小时有兄弟姐妹五人,家里八口人,在那物质缺乏的年代,每次吃肉,都是一人一块。逢年过节,多时也只是两块。父亲说,小时候吃肉,一块少了点,吃得心勾勾的,还想吃。再来一块,填补了心勾勾的吃欲之火,舌蕾得到了很大的慰藉,内腑释放出了心满意足之感。这就是父亲的恰到好处味才美的来源。
父亲的话,还道出了一条哲理,恰到好处才最好。
此时,我想起著名作家毕淑敏《恰到好处的幸福》文章中一个细节,她在部队当卫生员时,老卫生员教她消毒要用浓度75%酒精,后又考她,80%至100%行吗?她说行。她以为,浓度越厚,越能杀死细菌。老卫生员说,错了!75%酒精,可以破坏细菌的膜,杀死细菌。而浓度更高的酒精,会飞快地把细菌处膜凝固,就像砌起一道墙,反倒阻止了药液进一步浸透到细菌内部,杀不死细菌了。
父亲的话与毕淑敏的文章,都说明了世上的许多事物,并非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而是适可而止,最佳才最好。吃肉如此,消毒杀菌如此,生活、家庭幸福也如此。可以这样说,恰到好处,是一种哲学,也是一种艺术,它代表并显示着豁达和淡然。它又是人生幸福门前的一条河,一个人能否走过河,到达对岸推开幸福之门,靠的是个人的修养。而能推开对岸幸福之门的人,才是人生中的真正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