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春艾散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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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鞋
珍惜亲人健在的光阴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7年4月1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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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鞋

□寒池
 

母亲已年近六十,身体大不如以前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配了一副老花镜,这几年回去总会看见她戴着。在门槛前坐在小凳上,旁边放着她的“宝贝”——红色的小笸箩,那是她的嫁妆。里面放着针线、剪刀和一些碎布料……闲时她总要做一些缝补的琐事。

早些年,每次回家母亲都会给我和妻缝制一二双,看着我们穿着合适的样子,她心里很高兴。在他乡冰冷的土地上,我们穿在脚上的确心里暖暖的!

这两年,母亲好几次在电话里对我说起还要给我们做布鞋,我心疼她的身体,便说这布鞋可以买的到,事实上也确实可以买到的。电话那头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后又说了之前已经说过的话,让我们要保护好身体之类的,竟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意识到是自己言语的不当……

那些从商铺里买来的布鞋怎能与母亲缝制的相比呢!?那买来的好看是好看,都是机器成批生产出来的,鞋面上各种图案花纹,但穿得不舒服,单薄也穿不得几次。

小时候,每年吃年夜饭之前,我们都要脱去旧衣服把身子洗洗干净,意为洗去旧年的晦气迎接新年的来临,这时,母亲便会拿来新衣裳,末了笑吟吟地从她的木箱里拿出两双不同样式的布鞋,一双我的,一双姐姐的,还配有新袜子。每年如是从未间断,到现在母亲至少给我做了三十多双了!

好几次听见父亲说:“你那布鞋做的能穿好几年哩,干嘛天天爬起来做它?”母亲不悦:“我没文化,又没有什么手艺本领,给不了孩子什么,我只能也只会做些鞋给孩子,看着他们穿上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能好受些呢!”

母亲做布鞋的过程我大概也知道一些。幼时家贫,没有电视可看。晚饭之后,母亲便做她的布鞋。现在记忆深刻的就是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我做着功课,而母亲就坐在我旁边一针一针地在鞋底上穿来穿去,不时地还把针尖在头上划蹭两下。

母亲用厚的报纸或画报按旧年的鞋打个样,适时的放大一些。然后把一些旧布料碎布料叠在上面,垫得很厚很厚,一层一层用糨糊粘起来。鞋底固定好,糨糊干了便开始要用针线缝制了,这时母亲定是要套上她那枚褪色顶针,用麻线穿在极细的针孔里,那麻线是母亲自己搓成的。常常是把那麻线穿进针眼里都要花上老半天,那托举的穿线动作是让我一生都不能忘的。这一只鞋底具体要纳多少针,我不知道,母亲也说不出,密密麻麻的但均匀紧凑。好几次看见母亲手掌拉出了血,放在嘴里吸着,也好几次看到她纳着纳着眼睛就眯缝了,头一歪一惊又继续着……

鞋底纳好了,厚厚的,用剪刀无法裁剪,就会看到母亲抽出藏在床角里的那柄裁鞋专用刀具,约三十厘米左右,木头手把。把鞋底架在高凳上,沿着边缘慢慢地裁剪出来,裁好后还得要用锤子敲几下,应是防止鞋底的走样。母亲把早就做好的鞋面拿出来,放在鞋底上,接着从她的笸箩里找一个大小合适的木头楦子,放在鞋面与鞋底之间,然后又套上她的顶针,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缝制起来……

一双布鞋的成型,耗费的时间长,也是不小的体力活,母亲有时使尽了力气,针线还是穿不过去,得借用锥子小心地锥着才能完成。一双布鞋是母亲倾注情感和心血而成的。

虽说这两年不让她给我们缝制布鞋了,但她定是不会停下来的,当她为她的孙女我的女儿穿上布鞋的那刻,我眼泛泪光。

这仅仅只是一双布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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