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话“吃”
凝聚着爱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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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着爱的书

▋张立志
 

在我的几千册藏书中,我独独地喜爱着一本书《朗诵诗选》,这本书已经跟随我近50年了,虽因工作多次调动,屡屡搬家,我丢弃了不少书物,但这本书我却独独保留着,珍藏着,因这本书凝聚着爱,收藏着爱情。

那还是五十多年前,我在蚌埠一中高中部读书时,喜爱文体的我,是学校文艺、体育的骨干,1965年春,校团委、学生会要举办“五四青年节”联欢晚会,成立了一个由全校文艺骨干组成的宣传队,集中排一些高质量的节目,不仅在学校演出,还要参加市里的中学生文艺调演。 音乐老师指定我和一位初三的女生杨sz朗读中学语文课本上的一首诗,是诗人贺敬之的抒情诗《雷锋之歌》。

杨sz是校田径队的跨栏主力,也是校文艺队的骨干,我原来就熟悉,和她搭档我十分乐意。我和她手抄了课本上的《雷锋之歌》,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我都主动跑到她们班,找她出来,到校东北角的假山旁和她共同演练朗诵《雷锋之歌》。我们互相纠正方言,体会着激情,闲暇之余我们还谈谈班上的趣事。我每天都沉潜于幸福之中。辛劳换来了成果,不仅我们的朗诵获得了学校的好评,而且代表学校参加了市中学生调演,还拿了奖。捧回奖状的那天晚自习后,我送她回家,一路上我们谈的还是诗,她告诉我,她在新闻单位工作的父亲从蚌埠报社资料室借了一本书《朗诵诗选》,那里面有不少朗朗上口的好诗。第二天她就把这本盖有蚌埠报资料用章的书送给我看,扉页上还有报社人用毛笔写的小楷字,蚌埠报社,一九六五.四.九。我立即被这本书吸引了。那里面有贺敬之的《回延安 》、郭小川的《向困难进军》、张万舒的《黄山松》……太好了!我向她借来这本书,要把这些诗一一抄在本子上。我一连一个多月课余都忙于抄书,也很少去找她。她也在忙于中考,我非常希望她考上本校的高中部,我还专门给她送去一些复习材料。我知道她学习很好,考试没问题。我常常去校录取发榜栏看看有无她的名字,但一直没有她的名字。后来才知道,由于她父亲在编辑一篇稿件时用笔删去了几句政治口号, 被打成反党分子,因这一事牵连,她被分到一所农技校了。我专程去她家还书,她笑笑说,你留着吧,我爸已重买了书交还给报社资料室。由于还有几首诗没抄好,我便留下了这盖有蚌埠报社的书了,并找来一张报纸包好。我想等暑假后再给她吧!

再开学时我又去她家送书时,她已上农技校去了,虽然后来我又两次去她家,也一直没见到她,但我却把这本书保存得很仔细,总想当面交给她。其间也给她写过两封信,鼓励她在技校多学文化,力争去考大学。她只简单回过一封信,并说书送给我了,希望我喜欢!

后来我以极大的狂热投入了那场“文革”浩劫。等两年后,我不得不下乡去插队时,才又记起杨sz。当我再次去找她时,才知她家作为坏分子之家被赶去农村,而她本人也因一次意外事故失去了生命。听到这噩耗,我竟然控制不住,泪水哗哗直流。

去农村插队,我除了带上中学的数理化课本外,就是带上了这本《朗诵诗选》,在劳动之余翻翻这本书打发农村枯燥的生活,可我常常捧书发呆,看不下去,我更多的是怀念我和杨一起排节目的时光,她是那么近,又那么远。不少插友都知道我有一本非常珍爱的书。一天,不在一个生产大队,仅在乡里开会时见过几面的一位上海知青专门跑到我所在的生产队,她说,她听说我有一本《朗诵诗选》,她知道这本书,上学时就很喜欢,但一直没买到,她也很喜爱文学,想借我书看看。看她十分真挚的样子,我同意了,再三叮嘱,不要搞丢,就借给她10天。10天后,没见她送还,我就专门跑到她的生产队,她不在,去参加县文化馆举办的创作班 了,她的插友一位姓郑的女生,把书还给我,外面还是她用一张白纸包的皮,上面有着她十分娟秀的字体,用钢笔写的《朗诵诗选》,还有她的一封信,说,她谢谢我,把书借给她。小郑说,10天来,她白天出工,晚上就在小煤油灯下抄,但仅抄了十多首,县里通知她去开会,她本想带到县里,知我很爱惜这本书,就只好放下来,她猜到我会来取,但她提了一条就是等她培训回来,再找我借几天,把它抄完。我没有拿回这本书,留在她那,告诉小郑等她回来抄完再还给我吧。又过了10多天,这位女士竟然来到我们生产队,专程还我的书,同时还带来她刚刚写完在《拂晓报》上发表的小说《接鞭》,我非常高兴地接待了她,我们聊诗歌、聊文学,很能聊到一块。就这样,农活不忙,我就去她那,她有事赶集也路过我这看看。我们谈理想、谈未来,话越聊越广,越聊越多,一种青春的萌动就这样串了起来。

1970年秋,当我被招工走前,我又专程兴冲冲地跑到她的生产队,将招工通知给她看。临别时,我将这本书递给她说,送给你吧!她知道我珍爱这本书的缘由,推却说,还是你留着吧。我说,那你先替我保管吧。她笑笑接了过去,说,我会完璧归赵的。就这样,我把《朗诵诗选》留给了她。回城了,我们常常通信,还经常用诗里的字句互相勉励,在人生的路上,携手共进。

6年以后,这本书又回到我的身边,当然拥有它的是我们俩人了,书皮还是当年她向我借去时包的,也没换过,上边是她写的《朗诵诗选》,扉页上还是那蓝色的蚌埠报资料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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