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红生

小雪节气后的一天，户外人相约去登位于句容之北的武岐山、空青山。武岐山虽只有377米高，但常有雾气笼罩，故名雾气山，解放后更名武岐山。

车子径直开到山腰处一块空旷之地。一棵粗大的银杏树赫然出现在眼前，约两人才能合抱，约有几百年，枝桠参天，叶落成空。

我们沿着防火通道，踏着厚厚的落叶，沙沙作响，愈感山幽。虽没有枝蔓的阻扰，但有的山势陡峭，有的需在怪石中攀爬。各种果子挂在枝头，红黄色十分养眼。

快到山顶时，一丛丛茶树仍郁郁葱葱。我最早知道的不是武岐山，而是武岐云雾茶。有关茶的传说不少，一则是“醉樵夫”：“武岐山上茶水浓，茶如烈酒一样神。一杯醉倒砍柴人，不吞解药就不醒。”另一则是“蛇食鲜茶化木蛋”：当时山顶观内一道士，养了一条蛇，一天竟要喂百只鸡蛋。因无力饲养，就做了百只木蛋喂蛇。蛇居然全部吞下，然后鼓胀着肚子游进茶园，吞食鲜茶后，木蛋居然被消化，行动自如地游走了。传说固然有些夸张，但也说明了茶能化忧解愁，暖心醉人，使人释怀。1915年，武岐山的茶叶走出国门，在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上获得银奖。而后有了名字——“金山翠芽”，在历届茶叶评比中多次获奖，声名远扬。一水池静卧石旁，是否就是这山泉滋养着茶树？我突发奇想，如果用山泉煮山茶，茶味一定很酽，这壶醇厚的茶也许真能醉人。

下山时，忽然发现许多砖石瓦砾，一打听，这里原是道观，当年养蛇的道士莫非居住于此？明清时铺就的青石台阶，可直达那株银杏树。劲松在万木凋零的山林里更显苍翠挺拔。想不到这小小的武岐山竟如此神奇，既有茶的美丽传说，亦有茶的香溢海外，顿感山的伟岸。

我们向空青山进发。上山的路是水泥台阶，这使我感到有点意外。映入眼帘的是修竹万竿，一片翠绿，午后的暖阳洒满林间，泛着清辉。漫山的竹海模糊了季节，若不是夹在其中光秃秃的枝干，还真感觉不到已经入冬。

丝丝梵音飘然而至，恍惚来到了空灵的世界。山顶上，两只音响挂在树上，播放着诵经之声，躁动的心瞬间能安静下来。破旧的院落、斑驳的墙体，显得沧桑和闲静。这里是寺庙遗址，建于明朝年间，原有前后两进，现仅存前进。

仔细看，竟有人住的痕迹。只见院门紧锁，门两边分别晒着黄豆和辣椒，一汪青池边是一块菜园。门口挂有“南京林业大学实习林场空青山护林站”的牌子，可能是护林人所住。虽然没见到护林人，但在这繁华落尽的山里，那份执着与坚守、那份恬淡的心境，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顺着防火通道下山，又是另一番景致。树林已彻底卸下了华丽的外装，形态各异，回归本真，任阳光在枝条间跳动。这种洒脱自在，让人舒坦；这种纤瘦骨感，又让人怜悯。

到了山脚，潺潺的流水声吸引了我，循声而去，只见三面环山，一汪碧水躺在其间。水面如镜，晶莹剔透，正倒映着对面的武岐山。山色枯黄，松的苍翠点缀其间，几枝翠竹立于岸边，像一幅匠心独具的山水画，意境深远。

武岐空青，山体相连，山泉汇聚，犹如血脉相通，浑然一体。但我更以为两山清韵横生，意蕴相同。因为“竹无俗韵，茗有奇香”。空青山中的竹、武岐山上的茶，竹茶结缘，都透露出那份清雅。

山瘦了，变得深沉而内敛；水寒了，变得平静而清澈。在这山瘦水寒的季节，我们更要多点淡然，少点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