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份父母搬来我身边,与我们几乎比邻而居。老公戏谑地说:“从此,我要回你的娘家了!”是的,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娘家,是我精神世界最强大的后方。可是,看着父母额上飘零的苍苍白发,看着他们在我的注视下日日衰弱下去,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有父母相伴的时光不再是单纯的幸福,还有揪心的疼痛不舍和纠结的茫然无助。
恰逢父亲因身体不适表现出的埋怨和烦躁,与我的无奈和压抑纠葛在一起,最初的幸福感慢慢演变成彼此的谴责和不悦。面对我的苦恼,老公不解:“你为什么要那样?仅凭父母从农村把你培养出来这一点就足够你用一辈子来报答!”一句话让我汗颜和惊醒。
父亲烦闷情绪不好是有他个性中的不足,可他年龄大了,需要的是我的包容而不是烦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父母一个幸福的晚年是义务也是福分。慢慢地静下心来,于是,学着找话题陪父母聊天,给他们讲笑话,偶尔在父母面前装傻卖萌,哄他们开心,再和他们一起研究琢磨些美食,有时把工作上的快乐和小烦恼说给他们听听,让他们参与到我的世界里,和我一起分享。闲暇时载上他们去户外兜风,那时老父亲总是兴致盎然,发挥他的特长,给我们讲述历史,指点“迷津”,那一刻父亲是年轻、睿智又极富人格魅力的。
父亲的心情好转,身体也慢慢康复起来。给他洗头发时,发现他以前浓密坚硬个性十足的头发竟然变得柔软稀疏,记忆里父亲那张大而挺阔的脑门似乎也缩小了一圈,让我心中一阵不忍,可嘴上却打趣:“老妈快看,老爸洗得白不白?漂不漂亮?老帅哥还是风采不减当年啊!”父亲总是腼腆一笑:“就你淘气!”晚上给他按摩腿,挽起裤子,发现袜子把他肿胀的腿勒进深深的一道沟痕,怕他伤感,一边帮他按摩,一边用指甲偷偷地挠一下他的脚心,父亲便“噗嗤”一笑:“这个坏丫头!”
老妈的腰也一直不好,每天都要戴着腰带才能走路,却日日要和我抢着做家务,怕她累着,叮嘱她千万不要做弯腰吃力的活,她总是嘴上答应着,可是每当我拖地的时候她又总指着地板对我说:“你看,地板一点都不脏,我在家拖过了!”为了让她不再偷偷拖地,我总会坚持再拖一遍,父亲说:“地板都快被你娘俩磨掉一层皮了!”
有次聊天,无意中和弟妹说:“我特别喜欢吃玉米。”不想这话被老妈听到了,从那以后,每天中午的米饭锅里,总会有一截玉米棒。“妈,别再蒸了,会把我吃腻的!”我央求道,可老妈总是笑而不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恐怕再不会有谁会那么在意我的一句戏言,不会有谁能日日坚持专门为我蒸上一根香糯的玉米棒。
父母双亲,都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