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朝楼

沙家浜，位于江苏常熟市东南阳澄湖边，老一辈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样板戏《沙家浜》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不用想就能知道，那是阿庆嫂、郭建光们驰骋的舞台。

舞台上有水吗？过去的舞台肯定没有，如今可以用灯光效果模拟，但也不一定真实，所以，从来就没把沙家浜与水联系在一起。

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如同我一样，生长在山里或海边，只见过长河落日或海涛连天的人。没有到过江南水乡，绝对想象不出水的布局能够如阡陌街巷，一叶小舟在水面慢悠悠地摇过去，便如同一个人骑一部老旧的自行车，从石板路的街面上驶过一样，水面无痕路面无迹。而连片的芦苇却更像街巷边原始的建筑，躲进芦苇里，就像躲进了街边谁家的小门内，躲猫猫一样，一眨眼间，便寻不见人。

人的眼睛没有办法一下子看见360度的全景式风景，但手机可以。选一个点，站着，转一圈，当时，在手机上看不出什么效果，回来后放到电脑上看，一张宽屏的江南水乡图，有亭台楼阁碧水蓝天，有树木花草黑瓦白墙，便是一张沙家浜版“清明上河图”。

浜，《新华字典》解释为“小河沟”。《汉语大词典》录入了宋朱长文 《吴郡图经续记上·城邑》：“观於城中众流贯州，吐吸震泽，小浜别派，旁夹路衢。”以此表述“浜”的“小河沟” 之小。《康熙字典》说：一曰沟纳舟者曰浜；《李翊·俗呼小录》“绝潢断港谓之浜”。可见，“浜”不但小，只能行小舟，而且看起来通不到大江大河无港可舶。如果依着字典上的解释去理解沙家浜，就会有很大出入。

在过去，作为新四军抗日游击区，迷宫一样的沙家浜，无疑可以让新四军进退自如，出入如无人之浜。在如今，作为旅游风景区的沙家浜，如果只在陆地和桥亭间行走，必定可以让你走到腿软。

一方水土演绎一方故事。阿庆嫂、郭建光与日本人、胡传魁、刁德一斗智斗勇的故事，不管是旧版的样板戏，还是新编的电视剧，故事脉络基本一致，在沙家浜里，也可以找到与故事相吻合的实物。“春来茶馆”的牌匾，是郭建光的原型夏光题字。沙家浜老街，有铁匠铺、古戏台、玉梳坊，酿酒的“翁家槽坊”仍在酿酒，“蓝印花布”坊依然在漂染蓝印花布，刁家大院门口挂着“忠义救国军司令部”的牌子。《沙家浜》的故事，在旧街似乎都有迹可寻，不管是原来真的存在还是现在仿制的，你要说那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人相信你的话。

而这些故事，以及建在陆地上已经附着故事的建筑，都被一片水域包围着。在水域的中间，有一些在故事发生以后建成的桥、廊，还有别的一些建筑，这些建筑或许没有独立的故事，但依附在沙家浜，就成了沙家浜的风物。为了让风景更趋丰满，当地人在沙家浜里，加入了一些民俗和现代元素的内容。民俗类的“婚育馆”很有意思，收集的婚嫁实物，应有尽有，更有意思的是，居然还能看到民国到新中国各个时期的结婚证，以及清代以前的“休书”。沙家浜实景剧，以现成的水陆为舞台，配以现代的音响设备，演绎沙家浜的故事，每天两场，这在别的地方，难以见到。

这片在字典里被认为是小河沟的“浜”，在我看来宽阔无比。当我环水而行，身疲脚软之时，望着芦苇荡深处曲折的水面，脑海中就映出了新四军与日伪周旋时，依靠沙家浜的地利水利，神出鬼没的情景。而此时，天气晴好，向隅望远，沙家浜水天一色，浩浩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