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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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

□ 方观男
 

临街的店面,不大,周围也是小铺,没有精致的装修没有广告,墙壁发暗,上面挂的小物件似乎很久都没有动过。来的都是回头客或者街上老居民,偶尔有新客,也是打听以后一路找来的,这样的店里隐藏着岁月。

老店里必有老店员,他们是这店铺的名声和招牌。在金寨县城,这家印章店就是这样一座小店铺。他们的工具还是传统的最古老的发着黝黑的木制而板,残破衰老,却有着现代工具无法比拟的厚重感。

一条布帘将约二十多平方米的店面分开,前面是工作间,后面是收藏室。两张桌子上放两盏台灯,台灯压得低低的,台灯上有浓浓的暗灰色,桌子上东西不多,似乎也是摆设多年,没有移动过,积攒着厚厚的岁月痕迹。

两个老人,头发都白了,坐在那里,看外面过往的人们,很少说话,低着头做事。他们一个姓张,一个姓金。在这条街上住了八十多年。老人说他们是属于二轻局的(相信很多人都还记得),老人还说更早以前归手管局(天啦,头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个机构),从“合作化时期”开始就刻印章,一直到退休。他们也是退休以后在家里闲不住,也不喜欢打麻将,就在这里重操旧业。

还有要刻印章的吗?我问。

有啊,有的人年纪大了,去领社保、办事什么的要签名,写不好名字,就要盖印章。再有的就是一些单位工作流程上需要的印签章,需求量并不大……老人说。在电子印章盛行的当下,老人从事的工作是日渐萧条的刻印章,来刻印章的人也都是当年的那些不识字的老人,难怪小店如此安静。

赚钱吗?我问了他们一个很俗气的问题。其实我们有退休金,只是闲不下来,目的不是为钱,老师傅跟我说。

他们从事这个职业,刻章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深深地烙入他们的生活里,不可或缺。老人手里的活慢慢做着,一个小小的印章有时要上千刀地雕刻才能出来,不到最后一步都不能算完工,有时最后一刀,如果不小心也会破坏了整个印章,前功尽弃。

老人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很自豪地说这就是我们的纪念。每个印章做好以后,要当面给顾客试印,如此一来,就在书上留下了很多的印记。

岁月如刀,在老人的脸上刻下了沧桑,但是他们平和的心情又是历经风雨之后的平静和淡泊。每天他们静静地坐在工作台前做自己的事,偶尔闲了,看街上人来人去,车来车往。更有一种超脱的心境。

像这样的老店,县城已经不多了,新的店铺如流水般开张,又如流水般转让,消失。老店,关乎精神,关乎执著和传承。闲暇时,去老店坐坐,只要安心,定能觅到岁月的痕迹。也许在老人的言语里;也许在发暗的墙壁上;也许,就在那一枚枚印章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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