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步入皖南山区南麓之时,群山起伏,连绵不断,绿色如屏,一条条盘山公路,蜿蜒屈伸,如一根根巨绳一头系着清静的乡村,一头扣住热闹繁华的都市。
快过年了,乡村里的长辈,在家忙开了。腊八节,要清扫庭院,煮腊八粥,俗话说,吃了腊八粥,百病都消愁。到了十二月半之后,当地乡村还要打年糕,印米糕,作为亲人孩子回家的见面礼,或为新婚新人,或新生儿,准备的“发始”。这是出外打工仔建立新家庭者蓄慕已久的,意寓步步高升。
家乡过年还要做冻米糖的,最让人思绪难忘的是七八十年代,那时候粮食紧张,秋天玉米成熟之时,熬玉米杆糖是一件棘手而风风火火的事。玉米掰完之后,农家子弟在白天,用砍刀砍玉米杆运回家,晚上用铡刀将其杆切成玉米杆片,再用铁杵在石臼捣烂。
次日,天刚蒙蒙亮,就煮蒲沥水。蒲水数量多,就会分成两锅煮,嘴馋的小孩要等着喝糖汤,从下锅就等,有的时候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忙里忙外,脚都站累了,等来的糖汤还不甜;有时候,要试糖汤是否甜了,肚子都喝成蜘蛛肚了,还不见熬好。
父亲说,玉米杆糖熬好的火候,糖滴在碗里不分散,就算熬到功了。这时的玉米杆糖,是不会轻易给孩子喝的,因为一瓢糖需要几十斤玉米杆,有时半亩地,也只能熬七八斤水糖。
那时,我觉得玉米杆糖最好吃的,为了得到父母的赏赐,性格变得很温顺,很乖巧。后来,我又觉得熬玉米杆糖太劳命伤财了,常是将砍了半月的柴禾都烧光了。现在,只能成为回忆,家乡的冻米糖香而甜,也有点酸溜溜的,至今难以忘怀。
家乡过年还要做糯米酒,一般有经验的长辈在冬至过后才做糯米酒,这腊月做的米酒,叫腊酒,可以储存到次年夏季饮用,农家称老少适宜的上乘“保健酒”。这是出门在外从家乡带去饮用的最佳保健品。
杀猪宰羊,大闹一场,家乡过年要宰肉猪,这是农家习俗。腊肉清香,可延时储存,招待不定时上门的贵客;腊腿,精肉红里透香,是提高蔬菜品位的首选肉类。一年忙到头,守候在大山里的老人倚在门前,坐在路口,喃喃自语,冻米糖做好了,糯米酒也做好了,腊腿也腌制了,回家来过个年吧。一句句朴实的语言,孕育着长辈们365天的浓浓爱意,盼子女回家过年的深深团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