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是个农历腊八节之夜,很冷的风。我行走在一个叫“杨岗”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我给一户农家操办婚礼摄像完毕后急急地往家赶。当时出来我就害怕,按当地习俗,新人入洞房后便不宜出来。其他人也各自找寻温暖处。我央一个来吃喜酒的小伙子送我,小伙子笑:女人家就是胆子小。
这是一条从“造甲”通往合肥的公路,很长很长。这一段路基本打不到车。也有车从耳边呼啸而过,小伙子的手伸得再长也不能拦住。 “我到家了”, 小伙子突然说。又说你沿这条路一直朝前,到张洼就能打到车。我不吭声,他哈哈又笑,说:吓死了吧!放心,不拦到车我不会走。正说着,又有几辆车飞驰远去,真真急死人了。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小伙子的手势下竟奇迹般停了下来。谢天谢地!总算打到。我想都没想连爬带跌地钻入车中。一上车司机就发动了。我叫着,又拍打车窗,司机见状本来已启动的车徐徐又停了,他很体谅地轻轻问了一声:是要告别一下?接着,车窗缓缓下落。我伸出头谢过小伙子后终于松了口气。
车中很暖,冰凉的脚有了感觉,忽悠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我理所当然地大声报出站名。真巧,司机说,我就住在大市场,可以把你送到附近。
咦,我怎么觉出有点异样,这车有些不同。这么干净,整洁,舒适,没有计价器。这难道不是出租车?我问司机。不是,是我的车。这……是你的私家车!那我应该给你多少钱呢?他微笑:不要钱。哇! 我遇雷锋了吗?你人真好,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如何——他却不看我,目视前方。
这其实是一个很阳刚的中年男人,侧面棱角分明。我没头没脑地又说了些诸如此类的感谢话,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聊了起来。得知他在大市场做生意,今天是朋友结婚来帮忙的。车开得很快,最后在一个交叉口停下来了。只有一站路我便可到家。下车,很注意地看他,衣着体面,目光有神,双眼皮,肤色有些黑。他仍是那么轻轻地对我说:在路灯下悠悠地晃回去,省一块是一块嘛,很体谅而不失幽默。
就这样,在腊八节夜里,我就这么温暖又愉快地搭错了一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