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爽里,我走进乌镇,天空飘着淅沥细雨,雨帘中这座浙北杭嘉湖平原上的千年江南古镇,显得婉约与静谧。
走在河埠廊坊,心境怡然宁静。在一药铺前驻足,药铺很老,1200多年,直尺柜台泛着褐色,手抚台面仿佛药味犹存,不知是谁替谁抓的药,依然悬在柜台上方;进入民居宅院,走近三白酒酿酒坊,平生亲见酒之酿造,何谓三白?导游道:“以白米、白面曲饼、白水酿造,故有其名”,那自然是上等好酒,可惜我不会喝酒,有愧酿酒先人。
蜡染坊偌大的院落,有些空寂,蓝色印花布垂落在高高的晾架上,蓝底碎花的素雅,千百年平添水乡的风韵;人一生离不开的便是床,江南百床馆内的兄弟床、姐妹床、夫妻床……不再只是个“寝”字,附着于床的是江南雕刻工艺和富贵荣华的彰显,但终究,明代睡去了清朝也睡去了,未眠的是这一张张镂花镶玉的空床。宅院幽深,过堂概以青砖嵌地,砖砖“人”字相连,除却防滑,“做人上人,踩小人于脚下”,这寓意果真应验乌镇的文化底蕴,小镇人才辈出,历代进士、举人多达200余人。
来乌镇,茅盾故居不得不看,这里是茅盾诞生和童年、少年时代求学生活的宅院,在这沉淀着厚重历史与文化气息中近距离拜读茅盾的经历,生于斯长于斯的现代文坛巨匠,“因果”如此水到渠成,他积聚了乌镇的文化能量,所以才有他在中国现代文坛上呈现最精彩的释放。默诵1944年11月21日毛泽东给茅盾的手稿信“雁冰兄:回想在延时,畅谈时间不多,未能多获教益,时以为憾……”显见,茅盾的文学成就和崇高的革命风范,深受毛泽东的崇敬。
与其说我是踩着湿漉的青石板走在幽深的小巷,不如说我宛若一条鱼,忘却尘世喧嚣抖落心的浮躁,游弋在这一泓宁静的气息里。轻叩老宅木板壁脆脆地声响,板壁缝隙间一朵朵金黄小野菊悠闲自得地默默绽放,一扇木门虚掩着,探身一看,里面依然住着人家,一孩儿倚坐童车里直冲我甜甜地笑。我恍然感觉,乌镇不宜放眼,最宜静观,静观里,古朴苍老中透着些许生机。
“天一生水,水生万物”,乌镇一河隔两街,石拱桥下纤瘦的小河静静地流淌,这河水与别处的河水并无两样,而这河水似乎多些灵性,这灵性源之于乌篷船悠悠橹声,源之于依河而立的民宅,凝眸着那一扇扇临河的小木窗棂,朦胧细雨中似有闺女秀姑半启窗帘,窥视乌篷船上那摇橹的情哥,石阶延伸入河,犹听那杵衣声韵,犹见江南女那似水的眼眸。小镇让水陶冶着滋润着,临河水阁,枕河人家透出水乡的韵味,构成人与自然相交融的水墨画卷。
乌镇先祖兴许不会想到他们居住的地方,而今名闻遐迩,游人纷至,这无疑有“伯乐”拂去尘埃让乌镇靓起来,成为江南古镇中独具风韵的佼佼者。这“伯乐”正是当地政府,政府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同时我又想到“做成”与“做成功”,可谓两码事,乌镇旅游开发,不仅做成而且 “做成功”了,这也是我漫步乌镇时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