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熟悉的背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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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熟悉的背影走了

沙敏
 

3月10日,我最敬爱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在不到24小时内猝然离去。让我的老母亲与兄妹们悲痛万分,这些天来,在整理父亲的书籍与衣物时,他老人家的音貌不时浮现在我的眼前,仿佛他仍在我身边。每每看到这些,心就在隐隐作痛,眼框里便情不自禁地充满了泪水。

父亲18岁就参加工作,从小读过私塾,工作也是从基层的乡镇开始,在刚解放那会父亲的文化水平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当乡长不到两年就调往县委办公室,开始了长达近20年秘书与办公室主任的生涯。

记忆中小时候父亲工作十分繁忙,经常在办公室写材料到深夜,有时星期天都不回来,母亲那时也是一所学校的校长,顾不了家,陪伴我们的都是外婆,我们兄妹几个是跟着外婆长大的。上世纪60年代我家住在母亲的学校,父亲在县委大院有间宿舍,在父亲繁忙不回来我想他时,母亲会在星期天带我到他那儿,后来我渐渐长大,周末只要父亲不回来,我就会去找他。

小时候我们兄妹几个最惧怕父亲,尤其是哥哥从小特顽皮,受训最多,因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父亲最疼我,从小到大他从未训过我。

“妞妞,过来,我给你梳梳小辫子”这是我记忆中最深的一句话,那时我也就六七岁吧,父亲第一次拿起红毛线笨拙地为我扎了两个羊角小辫,他一直都说女孩要梳辫子,美丽。我的两只大辫子一直梳到高中毕业,即使后来下放也只是剪成了短辫。

我们兄妹四人,父亲对我们一直严格要求。我本可不下放,可父亲对我说,你还是要到农村锻炼,以后等高考上大学,虽然我从心里不愿意,但还是听从了他的意见,下放到县城最穷最偏僻的地方。记得父母亲将我送下乡在他们离开我时,我哭着要回去,父亲不同意,我就对他说了一句狠话,“你不让我回,春节我也不回了”。后来还是外婆来看我,“说你爸从小最疼你,只是想你从没受过苦,锻炼一下对你人生有益”。如今回想起来确实如此。

上世纪70年代的中末期,父亲调到县水利局任领导,那时文革结束,一切工作刚刚走上正轨。我的家乡有城东与城西两个大湖,还有临水岗大闸,水利局工作十分繁忙,记得1975年淮河发大水,河南上游的水十分凶猛,城西湖的群众全部都住在了淮河大堤上,那次父亲有半个月没回家,整天泡在大堤上,等大水结束后父亲回到家,他人整整瘦了一圈,后来听水利局的人说大水差点要了他的命,晚间在他坐小船巡视淮河大堤时突发洪水,颠覆了小船,他在一个大涵洞里躲过了一劫,那时没有通讯设备,县里的领导到处找他,都以为父亲被洪水冲走了,第二天是巡视的机船找到了父亲。

不管是下放还是上大学,我对父亲一直很敬重,他说的话一直都是我努力的方向,上世纪70年代末我上大学时,父亲已调到六安市农业局当局长了,我走时他对我说,你要好好学习,不要比吃穿,你现在是我们家学历最高的。我临走时想将亲友送给我的几件的确良上衣带走他都不让,我的木箱装满了下放时穿的布衣,那时他已有专车完全可以送我到合肥,但他还是给我买张公共车票。

上过私塾的父亲一生都在学习,上世纪80年代,他曾到武汉华中农业大学进修一年,学习农业知识,后虽被调到地区水利部门与水利外资引进办,但学习一直都没停过,在家里的书柜里,他的笔记本就有几十个。

1992年父亲光荣退休,他没什么嗜好,开始回顾他的一生,用文字的形式留给后人。他先后写下了《回眸》、《人生》、《杂谈》、《建言与铭记》4本教育启迪后人的书籍,就是在临终前,他还将每天练笔的大字小楷汇集一本《墨香》印刷成册,翻开他的一篇篇文章,无不充满浓浓的正能量,看后让人回味思考,深受启迪。

父亲走的突然,让人始料不及。我们最大的心痛是没能尽心尽孝,他的离去让我领悟了,世上最不能等待的事就是孝顺。想想父亲在世时,我们总觉得行孝可以等一等,缓一缓,可老人驾鹤西去,心中留下的是难以弥补的悔与痛,扪心自责,捶胸顿足晚矣!

听听您的叮瞩,我接过了自信,凝望您的目光,我看到了爱心,家中的老小您手里始终捧着笑声,再苦再累您脸上挂着温馨,父亲,我最疼爱的人,生活的苦涩有三分,您却吃了十分,做你的儿女,我们高兴我们光荣,在这清明时节里,我们祭奠父亲,愿你天堂安息,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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