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琴
愤青只是一种现代文化的特征,常指那些愤世嫉俗,自以为怀才不遇的青年们,虽然这个词产生的比较晚,但这类人却在中国的历史上比比皆是,而且其中也不乏一些真正的才俊之士。淮南王刘安的《淮南子·天文训》里记载的共工,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愤青。
他们都有一段读书的经历,在现实中属于不得志的一群人。不过比起现代的愤青来,他们的学问要扎实得多、文雅得多,他们秉承圣人之训,发泄的方式就是拼命地卖弄学问,对不同的见解,攻击起来也是不遗余力。当然,他们只是对事不对人。
中国自古就不缺愤青。汉朝时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霍去病,还有投笔从戎、率36人号令西域诸国的班超。如果现在有个愤青言语排行榜的话,那么西汉陈汤的“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绝对可以高居首位。
本期策划,说的是古代一些愤青的往事,他们或是安徽人,或是人物故事发生在安徽,或是安徽文人笔下的愤青故事。
共工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愤青。《尚书·尧典》里记载共工是最有名的反调分子。西汉宗室淮南王刘安主持下编写的《淮南子·天文训》记他与颛顼争帝位,没打赢,“怒而触不周之山”的故事。
水神共工是炎帝的后裔,与黄帝家族本来就矛盾重重。帝颛顼接掌宇宙统治权后,不仅毫不顾惜人类,同时也用强权压制其他派系的天神,以至于天上人间,怨声鼎沸。共工见时机成熟,约集心怀不满的天神们,决心推翻帝颛顼的统治,夺取主宰神位。反叛的诸神推选共工为盟主,组建成一支军队,轻骑短刃,突袭天国京都。
一场酷烈的战斗展开了,两股人马从天上厮杀到凡界,再从凡界厮杀到天上。
共工辗转杀到西北方的不周山下,身边仅剩一十三骑。他举目望去,不周山奇崛突兀,顶天立地,挡住了去路,他知道,此山其实是一根撑天的巨柱,是帝颛顼维持宇宙统治的主要手段之一。身后,喊杀声、劝降声接连传来,天罗地网已经布成。共工在绝望中发出了愤怒的呐喊,他一个狮子甩头,朝不周山拼命撞去,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那撑天拄地的不周山竟被他拦腰撞断,横塌下来。
天柱既经折断,整个宇宙便随之发生了大变动:西北的天穹失去撑持而向下倾斜,使拴系在北方天顶的太阳、月亮和星星在原来位置上再也站不住脚,身不由己地挣脱束缚,朝低斜的西天滑去,成就了我们今天所看见的日月星辰的运行线路,解除了当时人们所遭受的白昼永是白昼,黑夜永是黑夜的困苦。另一方面,悬吊大地东南角的巨绳被剧烈的震动崩断了,东南大地塌陷下去,成就了我们今天所看见的西北高、东南低的地势,和江河东流、百川归海的情景。
《淮南子》里的反调分子
竹林“二贤”的不羁情谊
嵇康和阮籍,他们都是文人墨客,他们都属于“竹林七贤”,他们都不慕荣利,他们都不顾礼法,他们都生活得无比真实。对于他们两位,可能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了解,或是听说过一些事迹,或是拜读过一些作品。但是他们二人之间坚固的友谊却很少有人了解,更不要说感受与感叹。
酒鬼阮籍,此人嗜酒如命,比陶潜李白之流更加肆意豪放,真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亦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阮籍为人风流倜傥,放荡不羁。有时闭屋造车,十天半月足不出户,有时又喜欢做个“驴友”,游览名山大川,还是个夜不归宿者。可是他博览群书,尤其是深谙老庄的处世之哲学,简直运用到了淋漓尽致。
曾两次被召当公务员,却都借口自己有“疯人病”而推辞掉了,后又被委派了个中郎官的闲差。阮籍一般不评判别人是非,因为他有绝招,他可以做青白眼,鄙视你。这招无声胜有声招致许多人反感。《滕王阁序》里面写“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就是把阮籍当作了反面教材。
嵇康是安徽濉溪县临涣镇人,生于书香门第,而且性情高傲,博学多才,是“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之一。他和阮籍是一见如故的好友。
阮籍母亲仙逝后,嵇康的哥哥嵇喜去灵堂吊唁。嵇喜在当时有权有势,声望很高,但阮籍见了嵇喜却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依然是泪流满面,悲痛不已。嵇喜很是生气,于是回家后把事情说与嵇康听,嵇康听后斟酌再三,拿起一壶酒,挟着自己的古琴走向灵堂。琴和酒,出现在灵堂上会被认为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是当阮籍看见嵇康提酒挟琴出现在母亲灵堂前的时候却突然眼前一亮:“你来了吗?同我一样不顾礼法的朋友,你是想用美酒和音乐来送别我操劳一生的母亲?”
这就是愤青的不同世俗之处,内中情理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
“罢官”者的放浪形骸
他身高仅1米4,不仅人矮小,而且容貌极其丑陋。但是他的性情豪迈,胸襟开阔,不拘小节。平常不滥与人交往,沉默寡言,对人情世事一点都不关心,只有和阮籍、嵇康很投机,遇上了便有说有笑,因此也加入了七贤的行列。
他就是写下《酒德颂》的魏晋时期沛国(今安徽淮北市濉溪县)人——刘伶。
刘伶后来被举为建威参军。据说在泰始年间,他初上意见书,主张“无为而化”之说,却被斥为无益之策。当时同辈们都得到高第官位,只有他被罢了官。罢了官以后的刘伶,更是以酒当歌。反而在那文人动辄被杀的乱世得以苟全性命而寿终,也可谓不幸中之大幸了。
刘伶是个不拘礼法的人。
他常命仆人提着锄头跟在车子的后面跑,并说道:如果我醉死了,便就地把我埋葬了。他嗜酒如命,放浪形骸由此可见。
他喝醉了酒跟镇上的人吵架,对方生气地卷起袖子,挥拳就要打他,刘伶却很镇定从容地说:我这像鸡肋般细瘦的身体,不足以使您的拳头舒服啊。对方听了,笑了起来,终于把拳头放了下来。
有一次,刘伶裸身于屋中,客人进屋找他,假如有人来讥讽他,刘伶说道: 天地是我的房屋,室内是我的衣裤,你们为什么要钻进我的裤裆里来?
阮籍虽然厌恶那个社会,但他却不得不活在魏朝的官僚社会里,尤其与专权的司马氏有着若断若离的关系,使得他满腔的苦闷,一旦发泄出来。便成为锐利痛快的怒 骂(《大人先生传》)。而刘伶则与之相反,一开始便在官场上不得意,不被那个官僚社会所接受,因此他在《酒德颂》中对于礼法之士所表现的不屑,便尽是一片 揶揄嘲笑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