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医生让吊水,没办法”;“是病人要输液,拗不过”……“输液大国”的名号下,医患双方的推诿从未停止。8月18日,安徽省卫生计生委公布53种不需要输液的疾病清单,一时间占据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位置,这份更像“科普知识”的清单,很快成为医患双方共同的“输液指南”。
如今,这份“不输液清单”已经满月,执行效果到底如何?医生真的很少再让患者输液了吗?患者也明白很多常见病不需要输液了吗?市场星报记者对此进行了走访调查。
医生很理性,输液率最多下降近一半
“我们正在制定细则,对科室进行抽查,看看是否有科室违规给患者随意输液。”安徽省第二人民医院门诊部主任周道平表示,“不输液清单”出台后,医院门、急诊的输液率下降超过20%。
合肥市第二人民医院(新区)的输液率也有明显下降,8月15日至9月15日这30天里,30000个门、急诊病人中只有1000个进行了输液,输液率为3.3%;而在之前,这个数字为6.7%,下降足有一半。
但也有一些医院的输液率并没有明显变化。比如安医大一附院,“不输液清单”公布后的一个月里,门、急诊输液人数和以往基本持平;不过该院的门、急诊输液率之前就较低,只有1.5%左右。
安徽省医疗机构药事管理质控中心办公室主任姜玲介绍,各医疗机构正在组织开展院科两级门、急诊静脉输液情况基线调查,并根据调查结果采取针对性干预措施,努力降低不合理使用静脉输液比例;同时,定期开展门、急诊静脉用药处方的专项点评,及时发现存在或潜在的问题,制定并实施干预和改进措施,跟踪管理,持续改进。此外,省卫生计生委近期将组织全省医疗机构相关人员培训,进一步促进医疗机构加强静脉输液管理。
另一方面,全省各级卫生计生行政部门将不定期开展医疗机构规范静脉输液管理工作督导检查。市、县卫生行政部门负责对本辖区医疗机构的督察,省卫生计生委负责对省直医疗机构的督察和全省医疗机构的抽查,并将把抗菌药物临床应用情况和门、急诊静脉输液情况纳入对医疗机构的绩效考核指标。
患者挺固执,“不给我吊水我跟你没完”
走访中市场星报记者发现,虽然媒体三番五次呼吁“能吃药就不打针,能肌注就不输液”,仍有部分患者将输液视为“灵丹妙药”。
“不输液清单”出台一个月后,在合肥市望湖街道周谷堆社区服务站和环城南路益民诊所,仍然经常出现病人主动要求输液的情况;而他们中的多数人经医生诊断并不需要输液。
“我不知道什么‘清单’,这么多年我感冒了都是去诊所吊水,你现在凭什么不给我吊?就你们医院特殊吗?我又不是花不起钱。”昨天上午,60岁出头的韩先生在合肥市第一人民医院和医生争执不下。
“确实有部分患者会强烈要求输液,如果遭到医生拒绝,他们会说出类似‘你不给我吊水,我要是死了你就要负责任’这样的话。”安徽省第二人民医院门诊部主任周道平苦笑着说。
安徽省此前对一家三甲医院的调查显示,近50%的患者(家属)曾主动要求输液治疗,为避免医疗纠纷,有40%的医师满足了患者的要求。
“对于那些患者执意要求输液的,或是包含在53种疾病内但是医生认为确有必要输液的,我们都会在后面附上详细的情况说明,需要的话还会让患者签字。”周道平说。
外地同样有这样极端的案例。今年2月在北大深圳医院,一名父亲带着1岁的患儿,因为患上病毒性感染有发烧症状,然而医生拒绝给患儿输液遭患儿父亲数次掌掴。
2013年9月至11月,安徽省开展了第五次国家卫生服务调查,结果显示,调查地区居民的两周患病率为22.8%,共计13818人,其中32.7%的人(4519名患者)到医疗机构就诊,输液治疗的比例为39.6%,即近四成患者就诊时进行了输液治疗。其中,在县级医院和乡镇卫生院输液的比例分别为44.1%和42.3%。
前路略艰辛,合理用药基础上,医患互信很重要
据了解,耐药性的发展速度惊人,可能只需要一年时间,但要恢复其敏感性,可能需要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整体来看,我省的细菌耐药性是逐年上升的。”李家斌是安徽省细菌耐药监测中心主任,也是安医大一附院感染科的主任医师。他介绍说,一些上升幅度较快的细菌,与临床抗菌药物广泛使用有很大关系:当某种抗生素使用量在某一年大幅增加时,这种抗生素针对的细菌抗药性也会随之增强。
抗生素的临床滥用是造成耐药性高的原因之一,输液滥用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李家斌解释说,造成输液滥用的原因很多,不少医生怕误诊、漏诊,为避免与病人发生矛盾而迁就病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不合理用药。
“有些疾病不需要输液,但如果不开药方,患者会怀疑医生不负责任。”李家斌认为,减少直至停用门诊输液要从理想变为现实,很大程度上还有赖医患之间建立足够信任。
安徽省卫生计生委医政医管处副处长吴振宇也表示,如果遇到患者主动要求输液治疗,医生应首先要予以解释和劝说,让他们了解相关知识和有关政策,说服病人放弃输液、选择口服药物;面对一再坚持输液的,可以作为特殊情况,在处方上说明理由,并让患者签字。
他山之石
NO.1 浙江邵逸夫医院:从未设置门诊输液室
自20年前建院起,浙大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就没有设置门诊输液室,坐诊时,医生常常要费很多口舌说服患者无需吊水,使用外用药和口服药就够了。
若急诊病人根据具体病情确实需要输液,医生要填申请单,不符合指征的单子会被退回来。抗生素的使用也非常严格,要填写使用原因、是否做药敏等。临床药师定期审核申请单,有不符合指征用药的会被通报批评。
NO.2 北京航空总医院:取消门诊输液建制
今年3月16日起,航空总医院一层70多平方米的输液室正式关闭,未来有望改建为急诊留观室。二层150多平方米的输液室已摆上了各种康复器械,成了“康复医学科”。而在此之前,这两个能容纳300多人的输液室,每天都坐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