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的监控记录下刘业清的身影,他拿着病历,走进这家名为“涡阳李氏骨科”医院。时间是3月31日上午10时许,此后他就人间蒸发了。
终浮出水面,是42天后。5月11日,52岁的刘业清在“失踪”数十日后,尸体才被发现,位于省城南岗镇一处极为偏僻的废墟里,已高度腐烂。
一名慕名前来治疗肩周炎的病人,究竟遭遇了什么隐情?又为何被埋尸野外?经警方多番调查,这起案件被成功告破——刘业清在医院治疗期间死亡,该院院长李今朝竟隐瞒噩耗,连夜抛尸荒郊野外。后装作无辜人员,不断散播“烟雾弹”,试图扰乱、混淆家人和警方追查视线。
慕名求医治病 岂料一去不返
刘业清是一名代驾司机,1米75的个头,魁梧敦厚。在他杳无音讯的这段时间里,妻子杨德芬消瘦了十多斤,她将丈夫工作证上的照片抠下来,印成寻人启事,满大街地张贴。
3月份,春雨不断,丈夫肩周炎的老毛病屡犯不止,“有一回他告诉我,楼下邻居的风湿病就在涡阳李氏骨科治好了,自己也想去试试。”3月22日,刘业清第一次慕名来到位于黄山路与东至路交口东南角的这家医院。
“抬着进来,走着出去”,这家门头装修颇为考究的骨科医院外,LED显示屏不停滚动着“绝佳”的康复话语。
就连玻璃外墙上,也贴满了各类诸如专利、商标注册、骨伤人才等等证书复印件。
刘业清的治疗方案就是输液打针,隔三差五来到医院就诊。
3月31日上午,刘业清出门离家,留给妻子的最后的一句话是,“今天去医院打针,忙好就回来”。可这一别,竟是永别。
越野车久停骨科医院门外,但人不见了
3月31日上午11点多,杨德芬给丈夫打去电话,长时间无人接听。
下午1点多,再次打去电话,情况如初,“该不会是出去打小牌了?”妻子甚至还发去埋怨的短信。
下午5点多,电话未接,短信不回。杨德芬急得团团转。
夜里11点多,仍然不见丈夫音讯,更反常的是,手机关机了。
杨德芬坐不住了,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并发动全家四处寻找。
天亮之后,4月1日清早,一家人开始满大街寻找。
弟弟刘业柱在骨科医院门口发现了哥哥的现代越野车,但车内没人,“车门没锁,只有储物柜是开着的”。
刘业柱先径直来到医院,找到了院长李今朝,询问哥哥去向。
“人是来了,但治疗了十几分钟就走了,你看,病历还留在这里呢。”李院长的“关切”,让这家人并没有产生疑心。
妻子杨德芬调取了附近小区的监控,3月31日上午10点多,丈夫驾车来到医院,停好车,关门,从车尾绕一圈,从容步入医院大厅,“手里确实拿着一本病历本,神情非常正常。”
但之后整个人像人间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视频上。杨德芬要求李院长出示医院内部的监控视频,“那时停电了,监控没法用。”这是李院长的答复。
杨德芬再次拨打报警电话,民警赶到后,对车辆及人员信息进行调查走访,还是没有进展。
家人翻遍路上窨井盖寻找
在与骨科医院三番五次的交涉中,李院长坚称刘业清治疗过后就走了,去向不明。
“还给他开了药,他丢了200块钱,但药一直丢在这,没来领。”李院长又主动提供这一“反常”情况。
杨德芬此后打听到,警方根据丈夫的手机信息,发现活动范围位于黄山路一带,“但在31日夜里,信号出现过移动,之后又消失了。”
无奈之下,杨德芬只能四处张贴寻人启事,悬赏金额直涨5万,连医院门口都贴了。
弟弟刘业柱甚至将黄山路一带所有的窨井盖都逐一打开,但一无所获。
失踪40多天,被发现埋尸废墟中
贴寻人启事的时候,李院长还“帮了点忙”,“他说,老刘真不是个东西,人去哪了,又不说一声,这么多人替他担惊受怕。”杨德芬说,甚至李院长还怀疑说,“该不会搞传销去了吧”。
5月7日,李院长被传唤至蜀山刑警大队接受询问。传来消息,案件有突破了。
5月12日,杨德芬一家人被喊到刑警队,听到了最难以置信的进展消息,“人是找到了,是在南岗镇一个偏僻的拆迁废墟里,已经死亡多时,处于高度腐烂。”句句通报,一家人紧揪着心,哭成了泪人。追问是谁干的?被告知正是该院院长李今朝。
案发地位于长江西路南岗镇一拆迁废墟里,5月11日,李今朝交待了抛尸地点,大批民警赶至,开挖废墟,找到了刘业清的遗体。
这一带人迹罕至,拆迁过后废墟依存,荒草丛生。昨日上午,顺着指引,刘业清的家人来此祭拜。一个长1米多、宽半米的坑,是个头1米75刘业清最后的埋尸地点。
静悄悄地追查李院长
民警告诉杨德芬,在发现刘业清去向不明后,也采取了一系列调查手段。“调取了附近各个路口监控,始终没有身影出现,察看了银行卡和手机所有来往人信息,没有任何异常。”
手机信号曾出现在附近区域,人会不会在医院里消失的?这个猜测最后得以证实。民警对李院长活动轨迹展开了调查,发现31日夜里,李院长的保时捷豪车曾出现在偏僻的南岗镇。“而且是一去一回,重复了两趟。”
4月中旬,杨德芬去医院问情况的时候,偶然发现一个异常,“1楼有个无菌室,里面是隔起来,病人在里面输液,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非常隐蔽,里面有一条通道直达院长办公室,另一条通道则通往外面。”
李院长的嫌疑陡增。在调查期间,为防止惊动李院长,民警不敢声张,“病历上显示患者被注射了一种叫‘脉络灵’的药水,但这种药是什么?会不会致人出现不良后果?我们得找到证据。”其中,就有民警装作看病的患者,取走脉络灵药物交给卫生部门做化验。按照李院长此前的说法,这是一种祖传的妙药。
除此之外,民警在李院长的豪车停留的南岗镇周边,展开网格化搜寻,甚至出动了警犬,但由于面积太大,藏尸地点不明确,事倍功半。
最后,在对李院长的问询中,心理防线崩溃的李院长交代了事实真相。
医院“三证齐全”,院长被拘
警方在对死者家人通报中称,3月31日上午,患者刘业清曾在无菌室接受“脉络灵”静脉注射,两三分钟后,出现呕吐不适症状。
“李今朝称采取了心肺复苏抢救措施,但最终无效死亡。”李今朝自知不妙,未及时报警或通知家人,而是隐瞒此事。为了防止医院内监控记录下经过,李今朝关了电闸,造成停电监控无法记录的假象。
31日夜里,其驾驶保时捷豪车前往南岗镇,此行先为抛尸前的踩点。之后再返回医院,将遗体搬运上豪车,荒郊野外,掘坑埋尸。
经过警方的勘检,发现遗体高度腐烂,“具体死因还在进一步会同卫生部门调查中。”
不过,由于“脉络灵”属于中成药,静脉注射后留下的残余微少,加上高度腐烂,查找致死详细原因难度比较大。
记者获悉,李今朝经营的“涡阳李氏骨科”医院“三证齐全”,目前,李今朝已被刑事拘留,公安机关已将此事通报辖区卫生部门,正在联合调查此事。
事已至此,案件真相大白。但杨德芬心却永远跌落到谷底,“身为医院院长,为什么要一而再的欺骗、隐瞒真相?我的丈夫当时还有没有救?还有单凭一人之力能完成抛尸吗?我需要真相和公道。”
院长的“谎言”与“真相”:
1.“人来了十几分钟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付了钱,也没拿药。” 真相:注射“脉络灵”几分钟后,患者口吐白沫。
2.“后来医院停电了,监控没能录下。” 真相:李今朝故意切断电源,造成停电监控无法记录的假象。
3.“老刘真不是个东西,人去哪了,又不说一声,这么多人替他担心受怕。” 真相:人已被抛尸掩埋废墟,寻人启事就张贴在自己的医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