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个月前,能干的娜娜还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丈夫在城里打工,有着不菲的收入,大女儿和小儿子都已大学毕业,眼看就要成家立业了。
唯一让她遗憾的就是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孤独的时候,她总想两个孩子要是回到婴儿就好了,自己还想好好抱抱他们,哪怕一天也行。
不幸的是,2013年5月,47岁的娜娜自己回到了“婴儿时期”。
两次意外
5月中旬,宿松农村。正是农闲,正和家人聊天的娜娜觉得很困,嘴巴也不利索了,她突然想要睡一会儿。
“我们当时都坐在小板凳上,说话说得好好的,她突然不动了,目光呆滞,眼看着就要歪倒在地。”老叶是娜娜的丈夫,在他印象里,妻子的身体一直很好,“连感冒都很少”。
娜娜被诊断为脑出血。昏迷之后,家人把娜娜从县医院转到九江一家医院,就在这家医院,手术后病情原本已经好转的娜娜出现了第二次脑梗塞,也就是这次脑梗塞,把娜娜一家推向了深渊。
“之前康复的成果全部归零,甚至变得更差。她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左边身体不能动,连抬胳膊都是奢望。”老叶辞去了外地工作,带着娜娜来到省城医院,24小时照顾仿佛一夜间回到婴儿时期的妻子。
画香蕉
2013年7月31日,娜娜从安医大一附院神经内科转到康复科,开始了漫长的康复之路。
一开始,比偏瘫更让老叶难过的是妻子不能说话了。“以前她特别开朗,爱说爱笑的;我接受不了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没法回应我。”
医生说要想让娜娜重新说话,必须让她自己重建语言功能。老叶就像从前教儿子、女儿说话那样,利用各种话题和娜娜说话,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吃完饭,我问她吃饱没有,她就点头。我说不行,必须要说‘饱了’或者‘没饱’,不然我就会一直问,问到她开口为止。”
娜娜一度说话很费劲,只会说“是”、“没”这样简单的音节,即使想吃个水果,她都无法准确表达。“有一次,她想吃香蕉,可是怎么都讲不出来。我就拿来纸和笔,她在上面画了一个弯弯的东西,意思就是‘香蕉’。”说到这里,老叶笑了,娜娜也笑了。
现在娜娜已经可以和老叶交流,但她只敢和老叶聊天。“她只会说家乡话,加上吐字还不是太清晰,怕你们听不懂。”老叶说,娜娜已经知道害羞了。
和自己较劲
除了语言功能,娜娜要面临的另一大难题就是肢体功能,如何坐、如何站、如何走路,娜娜都要从头学起。
2013年12月27日上午9:30,老叶正要带娜娜去理疗室做按摩。他耐心给娜娜在病号服外面穿上两件毛衣,要穿第二件的时候娜娜发脾气了,指了指旁边蓝色羽绒服。“不能穿袄,按摩的时候要脱衣服,会冻感冒的。”老叶耐心地安慰娜娜,半哄半骗地给娜娜穿好毛衣。
“她现在有时脾气挺大的,但我不怪她,知道她心里的苦都说不出来。以前人人羡慕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她接受不了,所以只能和自己较劲。”
老叶说,娜娜每天的“课程”很多,站床、蹬车、按摩、针灸,还有电刺激和空气压力波。
躺在按摩床上,医生帮娜娜恢复上肢功能。“娜娜,往上耸肩,抬手,用力点。”娜娜很疼,但她一声都不吭,在医生的引导下拼命向上举胳膊。医生说,娜娜的下肢力量恢复得不错,上肢力量差一点,“还要加强。”
“快过年了,我准备下个月就把她带回老家,也许过完年就不来了,我在家帮她做康复。”老叶说,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26个春节,他想和往年一样,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得过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