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5-1日 内景［客栈、纸馆］

左长青 汪万清 张霖 钦林

汪万清嗯了一声，恭敬地问道：在左叔见过的澄心堂纸中，有没有比我这纸样更胜一筹的？

左长青唤来弟子张霖为汪万清续茶，自己慢慢呷了一口，乃开口道：十几年前，有个外乡人，曾经带着一幅宋代古画来过我纸馆，他也是像你今天这样，要我按那古画纸样制艺定货。那古画纸样过于久远，纹理质地难辨其工，心中无数，便没有允他。

左长青放下茶盅，忽然说道：万清啊，我有一事不明。

汪万清收起折扇，说道：左叔请讲。

左长青：不知你为何只要我澄心堂纸半成品？

汪万清凝视了一晌：价钱！

左长青一脸诧异：价钱？

汪万清：如果每幅我另加五两银子，左叔能做出我那纸样的全成品吗？

左长青不敢滑口。他走到案前重又拿那纸样谨慎观瞻，思索了一晌，然后在汪万清对面坐下。

汪万清又道：再加一两，——六两、七两。

左长青说道：每幅共十七两白银！

汪万清点头，笑着重复了他的话：每幅共十七两白银！

左长青听得十分动容，却有所无奈地叹道：为什么只能再加七两？你那纸样是熟宣加工而成。你从我这所订仅为生宣，据其加工不同可分生宣、熟宣和半生不熟宣。自古黟歙间多出良纸，其故为占原料之先，正所谓龙须山龙须草，生宣其本当为优。说实话，你给的十两白银完全能成其事。但经过加矾、砑光、拖浆、填粉、深色、洒金、加蜡、施胶等等，如此众多工序，你却只能给出七两白银，这点，实在让你左叔不明此理，不说是要超过半成品的本钱，至少也得以另一半成本来理解。同样是十两白银，这还有点可能。

汪万清接着话茬，唯唯答道：左叔所言甚是，实不相瞒，我能出到每幅二两白银的价格，或许还能多点，但这其间我就无力再承起路资，我算精了扬州到歙州车马水船的资用，如果每幅给到十七两白银，左叔，这已经让我险象不已啊！

左长青心里或许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侄子左翼那样，没有任何绕圈子、谈生意的意思。

听着汪万清这番话，他感慨道：每幅十两白银的价格理应很让我满足，只是左叔只给你半成品，而后加工却又备加精益。万清啊！我跟你父亲到你，已是老交道了，你又跟左翼是至交，有些话我还是觉得不说不为快，澄心堂纸其实重于后半截加工，成器与否，全仰得翰墨灵犀之悟。不知道你是如何善成其事的。

汪万清正欲答言，左长青便把手一抬示之：你别跟我说，这本来就是生意上应避讳的，我问你其实是要提醒你。

汪万清嗯了一声，说道：好吧，只要左叔能尽心制艺我要的那种澄心堂纸半成品，等我成器，再来告诉左叔也不会晚啊！

左长青点点头，转过话题：你说这次左翼与你一起前来歙州的，听他父亲说，他要三日后才来，如何提前了时间。

汪万清：这大概是我提促了他们吧。此番从扬州回来办商时间从紧，现在家父把新安字号全部交予我打理，这出来办商，自然让家父受累，所以我说四月初七要来歙州，左翼他们便从了我的时间。

左长青又道：这小子到了歙州也不来看看叔叔，呵呵！长大了，只知道求功名。

这时站在一旁张霖忙插上话：师傅，刚刚左翼来过，见你在与万掌柜谈事情，便悄悄离开了纸馆，这会儿，他在家等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