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师的节日。
作为一个老师,就意味着他承担着“传道授业解惑”的神圣职责。韩愈在《师说》中说“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这是很有见地的看法。
一个人之所以知书识理,之所以能学到本事,在很大程度上是得力于老师的教育、熏陶。他从自己的老师那里接受了科学文化知识,经过消化理解,融会贯通,并且有所发展,再传授给他的学生……
尊师重教是个传统,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伟人名家,只要是具有良知,都对自己的老师铭记不忘,时时怀念。
本版选取的,是部分清代的安徽名人为人师表的故事。
戴震——慧眼独具识人才
一个是清代考据学鼻祖,梁启超、胡适称他为中国近代科学界的先驱者;一个是硕儒宗师,最大的贡献是为许慎的《说文解字》作了注。
他们两人,就是戴震和段玉裁。
作为休宁人的戴震,安徽人应该对他“难师”的那段经历不陌生:戴震自幼聪敏,过目成诵,十岁日读书数千言不休。
某日读《大学章句》至“右经一章”以下,问私塾老师:“此何以知其为‘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又何以知其为‘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老师说:“此朱文公所说。”但戴震接着指出周朝离宋朝有两千年之遥,为什么朱子能知道这些事呢?
问得老师无言以对,其师不禁赞叹“此非常儿也。”
戴震比河南人段玉裁年长十二岁,第一次相识是在1763年。那年,段玉裁住在京城清代学者钱大昕家中,偶然,他结识了戴震。
这年,戴震入京会试,落第后在京城的新安会馆讲学。于是,段玉裁就去拜访,并执大弟子礼。由于戴震中举的时间比段玉裁迟了两年,所以他一直不肯受大弟子礼。
从京城回去后,段玉裁经常写信问候他,自称弟子。戴震没有接受他的请求,并再次“至京面辞之,复于札内辞之”。经过段玉裁的再三恳求,才答应下来。
师从戴震以后,段玉裁在文字训诂学方面进步很快,成为清代著名文字训诂学家。
1796年秋天,段玉裁回到北京,为生活所困。戴震知道后,便把自己的一半年薪借给了他。四年以后,段玉裁托友人吴廷芳带上40两银子并一封信交给戴震,由于种种原因戴震没有收到。过了三年后,段玉裁又寄去了银子,同时寄了自己写的《六书音韵表》3部,求老师作序。戴震收到后,立马写了一封长达6000字的信,又为这部书写了序言。
在段玉裁赴贵州任玉屏知县,戴震特意写信给他,介绍玉屏县的地理环境、风土民情和施政注意事宜。三年后段玉裁改任四川巫山知县,此时戴震已入《四库全书》馆校书,每有所得,必写信告诉他。从乾隆321年到420年,戴震给他回信十一封,最后一札是在戴震逝世前七天写的,是临终绝笔。
这些信件,授业传道,交流情感,后来段玉裁把这些书信编订成册,并写了《东原先生札岫跋》。
在戴震逝世前数十天,他还支撑着修订段玉裁的《六书音韵表》,临终前,指着该书卷国第42页对家人说:“这些话我已经来不及告诉段玉裁了,你们代为转告。”
戴震去世后,段玉裁每逢讲到老师的名字,必定垂手拱立,到老都不变。后来,段玉裁又写了《戴东原先生年谱》,记述老师一生的著述成果和交游,这些都成为后来研究戴震的一份极为珍贵的资料。而戴震和段玉裁亦师亦友的关系,也成为佳话。
吴汝纶——吴门弟子名人众多
晚年被任命为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并创办了名校桐城中学,吴汝纶是世人公认的教育家。他的弟子中出了很多名人,其中就有马其昶和廉泉。
马其昶出身翰墨世家,由于他刻苦学习古文,深受吴汝纶器重,经吴汝纶介绍,马其昶往谒凤池书院山长张裕钊,他赋诗一首,庄谐杂出,谓:“得之桐城者,宜还之桐城。” 张裕钊大喜,赋诗为答,时马其昶才二十一岁。
吴汝纶、张裕钊、黎庶昌、薛福成有“曾门四大才子”之称,名重一时,马其昶同时师事吴、张二氏,又由于自身的聪颖勤学,终以文学负盛名,成为继曾国藩四大弟子之后声誉最高者,有桐城派“殿军”之称。
吴门弟子中,还有一位是廉泉。
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公车上书”事件中,廉泉是提倡改革的签名举子之一。他也是赫赫有名的“文明书局”的创始人之一。
廉泉,精通诗文,爱好书画、金石,据说家藏的明清扇面画便有1000多幅。他与无锡画师吴观岱是好友。在京城做官时,廉泉曾将吴观岱携至京华,结识了众多名家。后来廉泉将他推荐给了清廷,被聘作宫廷画家,一时声名鹊起。 廉泉居住在北京时,交游甚广,结识了不少革命党人,有苏曼殊、徐锡麟、吴禄贞、李煜瀛、秋瑾等。
1902年,廉泉与无锡的俞复、丁宝书等人集股在上海创办了一家出版社——文明书局。当时,日本的珂罗版印刷技术十分先进,廉泉的家里藏许多历代名贵书画,他一直想把这些收藏印制出版,但当时的石版印刷书画效果较差,这也是书局使用珂罗版技术的原因之一。文明书局也因此成为我国最早采用珂罗版、铜版、锌版技术印刷书籍的书局之一。
因不满清廷统治,廉泉在1904年辞官南归,移居上海。一年后,他在上海的曹家渡买地筑园,名为“小万柳堂”。廉南湖自称“万柳居士”,他的夫人便是被称为“万柳夫人”的吴芝瑛。 “万柳夫人”吴芝瑛是桐城学派大家吴汝纶的侄女。无锡市图书馆现存完整的中国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教科书《蒙学读本》,书名便是由吴汝纶题写的。
孙家鼐—— 皇帝老师不易做
做皇帝的老师,不是件容易事。
按照清朝皇室的规定,皇子6岁上学。光绪二年四月二十一日,光绪皇帝开始在毓庆宫上学,这一年他虚岁是6岁,足岁只有4岁半。直到光绪二十三年正月,毓庆宫被慈禧下令裁撤。光绪的汉师傅有好几个,如翁同龢、夏同善、孙家鼐、孙诒经、张家襄等,另外还有御前大臣,主要教他学满语文、蒙古语文和骑射。陪伴光绪时间最久、也最为他信任的老师只有两个:翁同龢、孙家鼐。在培养光绪皇帝的维新思想上,孙家鼐与翁同龢一样,起到了巨大作用。
有一年冬天,窗外大雪纷飞,孙家鼐和光绪两人围坐小火炉一面取暖,一面论诗。当时孙家鼐就要光绪以火炉为题,即兴赋诗一首。很快光绪就写下了一首诗:“西北明积雪,万户凛寒飞。唯有深宫里,金炉兽炭红。”孙家鼐读了几遍,连声赞道:“好诗,好诗,意境深远,情景交融。”
有一次孙家鼐为他讲解唐李绅的《悯农》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课后,他要光绪照着这首诗的主题再作一首七绝诗。散学以后,光绪回到养心殿构思去了。
作这样的诗,光绪是有体验的,至于作《悯农》一类的诗,那种在夏天的烈日下去锄禾,他哪里有这种体会呢?整个一中午都未作出来。正当他闷闷不乐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凤尾蓝蝴蝶从眼前飞过。他突然似乎来了灵感,立即冲出门外扑向蓝蝴蝶。一直追到后花园,蝴蝶不见了踪影,可是光绪却在骄阳之下拔起了花丛中的杂草。小太监们被他这种异常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也不敢问只好陪他一起拔草。不一会光绪累得汗流浃背,方才停下来,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回到殿里写下了一首七言绝句诗。
第二天光绪交了作业, “知有锄禾当午者,汗流沾体趁农忙。荷锸携锄当日午,小民困苦有谁尝。” 孙家鼐看到这首用颜体书法书写的七言绝句后说道:“皇上的诗的确不同凡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