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记得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大冬天,虽然有太阳,但太阳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天气就显得分外冷。我和男友到的时候,小个子的她在外面等着,风东拉西扯地抓乱了她的头发。她看见我们笑了,一大朵大大的笑容开在脸上,我心里的忐忑一下子消除了。她急忙转身进屋给我们拿来两双棉鞋,我的是大红呢子鞋面,里面有了厚厚的棉花,穿上鞋,温暖从脚底上传到周身来。
男友回转头悄声对我说:“我妈好吧!”我溜他一眼,沉静地回答:“让时间说话吧!”
等一个屋檐下住,想象中的硝烟弥漫没有来。
久处,听她讲自己的故事。她兄妹仨人,上面两个哥哥,她是老小,按说是父母亲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可惜,家事颇舛,父亲早逝,随寡母生活,十三岁,她帮寡母挑河工挣工分,跟其他大人一样下到田里领趟插秧。后来,大哥也因为事故,步了父亲的后尘,她帮着嫂子带年幼的孩子,把一个襁褓婴儿带到活蹦乱跳的九岁,一直到嫂子带孩子改嫁别人家。二哥在四十多岁患病去世,然后是她母亲也走了。
她说起的时候,有些感叹,但并不惨然。我还爱听她讲怀孕那一段,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去河里挑水浇菜,石码头上绊了一脚摔下来,水桶咕噜噜滚落到河里去,她睡在地上想起来,家里什么人也没有,丈夫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南,自己爬起来,去抢救了水桶!肚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说起这她分外得意。
她是这样的一个人,生活无数的风雨,也不摆出愁眉苦脸的阴雨天模样,她总是欢欢喜喜,兴兴头头的,那模样似乎天空中出现的只是彩虹。
现在的我宁愿放弃一切在外应酬吃喝的机会,回到有她的那个家,因为和她在一起是令人心情舒畅的彩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