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黑脸”成包拯典型形象
众所周知,戏剧舞台上的包公是“黑脸”,无论是过去风行天下的京剧《铡美案》,还是盛演江淮的庐剧《秦香莲》,甚至直到现代覆盖海峡两岸的包公系列影视剧,包公的形象都是面皮黝黑,煞是脸面、眉毛、胡须、眼珠一抹黑,头戴乌纱帽,身著黑蟒袍,通体皆黑,故有“包黑子”之称。如今,“黑脸包公”成了包公典型形象。
“黑脸包公”作为公正无私的司法官员代名词而天下通行、妇孺皆知。今天,“白脸包公”也成了新时代法官、警官乃至各级政府公务员优秀者的赞喻词和同义语了。电视剧《我的青春在延安》的八路军干部王峰“性格过于刚正不阿”而被称为“热血八路”、“白脸包公”。怀化市洪江区公安局交警大队交管股股长廖辉,办事公正勤勉,个子高大,白净脸庞,群众美誉他是“白脸包公”。人们之所以称他们为“白脸包公”,是意在说明他们行事如包公那样公正,然脸色却有所不同。
真实:遗像中包公像面目白皙
其实,历史上,包公其人脸色不是黑的,乃是中华黄色人种的标准本色。据包公文化研究专家程如峰说,他1949年初进合肥城,曾多次到过当时的包公祠,他“看到殿堂上坐的包公就是一张和我们一样的白色的脸”,那时候他即明白“眼前的‘白脸包公’才是历史上的包公”,所谓“黑脸包公”是传说,是戏剧里的艺术创造。更早亲眼见包公后裔所藏宋代包公遗像的有现代著名学者刘声木(庐江人),并亲作笔记:“吾郡府城内东南隅,有地名香花墩者,相传为北宋包拯旧地,上有包孝肃祠。其裔孙仍居其中,世袭七品荫生,以奉祭祀。藏有宋代遗像,亦不知真伪,但文弱如书生,面目白皙,与世所传面黑者大异。”(《苌楚斋续笔》)刘声木是淮军著名将领、晚清重臣刘秉璋之第三子,1950年,任上海文史馆员,不久去世,他笔记甚多,颇受学界重视,中华书局列入“历代史料笔记丛刊·清代史料笔记”全部出版。说“文弱如书生,面目白皙”,为我们认识包公真面貌提供了重要依据。
解疑: 戏剧中为什么选取“黑脸”?
“黑脸”包公与“白脸”曹操、“红脸”关公是戏剧舞台典型的“脸谱人物”。黑、白、红、蓝、花诸脸,这是戏剧脸谱艺术对色彩的选择和要求,与反映戏剧人物性格、品格相关,而并非与历史人物本来面目完全一致。
若单纯褒赞包公,那么脸谱大师给他如关公一样的“枣红”不也是很宜很配很好的嘛!我想,也许起初考虑到过“红”,然最终选择了“黑”,而且必须确定为“黑”,其意旨虽深,但也容易窥识。京剧脸谱“黑脸”类人物还有张飞、李逵,还有钟馗、阎罗,这就让我们明白,“黑脸”人物还有质朴单纯、少谋无欺之格,还有阴阳两界、神灵鬼怪之格。包公被列入黑脸,与此二格均有关,尤与后者紧扣密切。戏剧中的阎罗王,总是黑脸一扳,响拍黑堂木,冥界顿时肃穆。肇于元明杂剧,演及京剧和各地方戏剧中的包公,则常涉阴界,甚至与神灵鬼怪交通,断案如神,因此以“黑脸”为宜。
包公额头上还附加“月牙”,其如道教俗神(天庭大将,玉帝外甥)二郎神杨戬额头“第三只神眼”一般,有识罪恶、辨真假、镇邪魔之功威。宋代学者叶寘曾说:“予谓如包孝肃君开封,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孝寿尹开封,亦号‘李阎罗’。特喻其刚严,即史云咸称神明之义。”(《爱日斋丛钞·阎罗王》)所说“阎罗”是梵文音译“阎魔罗阇(shé)”的简称,又译作“阎魔”、“焰魔罗”等,俗称“阎王爷”、“阎罗王”,佛教中的“地狱之王”,民间用以比喻刚直的清官。
另外,脸谱大师将包公归入“黑脸”,还可能与其谥号“孝肃”相关。“孝”色重黑,黑色庄严肃穆,兼蓄神秘、敬畏、恐怖,这与他从事法官职业也相协。综上所述,过去的戏剧艺术中包公黑脸形象是可爱可敬的,如今保留此脸谱传统亦为有益。
呼吁:包公文化整理应规范标准像
然而,作为包公祠堂正殿中的包公,学术研究、春秋祭祀会堂正壁上的包公,则不宜将戏剧中黑脸用为塑像或画像,应该取用历史人物包公的标准像。如果说戏剧中包公取用黑脸是一种艺术创新的话,那么包公祠堂、学术研究、春秋祭祀会堂所用的包公像若袭用戏剧黑脸包公,那不仅说明我们自己的无知,更是对历史贤哲的失敬。道理很浅显,古装戏里的秦皇汉武形象,绝对不可以视为嬴政、刘彻的标准像挂在他们的祠堂里用以祭祀供奉,影视剧中的雷锋、孙中山的剧照只能作为艺术品进入他们的纪念馆和纪念堂。
合肥是包公的故里,在包公文化整理和开发中,在包公形象使用和推广上,务必要谨慎地给出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