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GDP来评价官员,而用群众满意度来考核政府官员,凭此来决定官员升迁”……昨日,一向以敢言敢说著称的经济学家许小年在中欧国际工商学院EMBA管理论坛合肥站授课前,接受记者采访并再发犀利言论。
一袭青灰色风衣披身,虽然说话间不留半点情面,但嘴角仍是露出浅浅微笑,不经意间还调侃自己“又细又长,看上去就像营养不良”。他透露自己虽出生在合肥,但确实对合肥、对安徽却并不了解。他坦言自己只是个经济学家,对自己未曾研究过的事一概干脆拒绝。
谈改革:经济改革和立法同步进行
“中国的改革一开始是从安徽开始的,小岗村的农民开始改革的时候就是底层行为。”许小年认为,要充分尊重民间的改革积极性,民间的创造积极性,及时总结经验,加以推广。
接着,他以傻子瓜子为例,肯定了小岗村和傻子瓜子在制度改革方面体现出来的创新精神。在他看来,所谓改革,就是改变现有的一些做法,改变现有规则,如果固化在现有的规格上,中国的改革无法向前推进。
因此,许小年认为,现在应该考虑的是经济改革和立法同步进行。要改革,要突破现有的体制,也就要求现有的立法要跟上,理想的状态是同步进行。在这里面,一方面正常的民间金融活动被打压下去,另一方面中小企业缺乏金融服务,广大的农村也缺乏金融服务。
谈消费:中国人普遍“不敢花钱”
当前全球性金融危机的主要原因在于全球化进程中的巨大失衡:一方面是欧美等发达国家不断地过度借贷、过度消费;另一方面是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不断地过度储蓄、过度投资。
在许小年看来,目前中国人的储蓄率达到30%以上,存钱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因为在国民收入的分配中,决定消费的是收入,没有收入支持,要想从投资驱动转向消费拉动,很难。而中国人不敢花钱基本上是因为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力度不到位。
美国人之所以敢消费,因为社会保障不担心,退休金、医疗保险不担心,而我们国家不行。退休的、养老的、教育孩子的、医疗的政策都不到位。农村的家庭不敢生病,生个大病,这个家庭就破产,这都反映出什么,都反映出要转变经济增长模式。
谈调控:全年还会保持适度偏紧
“今年一季度中央银行降低了存款准备金率,有一些市场人士解释为市场的转向信号,我不这样认为。”在许小年看来,全年还会保持一个适度偏紧,只是调节流动性,而不是信贷政策的转向。
原因很简单,许小年谈到,如果现在一旦放货币,通货膨胀卷土重来。从历史上我们可以看到,也是由货币和通胀之间的关系决定。在前几次货币通胀过程中,通胀高还是货币高,显然是通胀高,但是最近这一次是货币比通胀高。
退一步讲,就算今年中央银行决定放水,说经济增长的速度不断下滑,对中国的实体经济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为什么?因为没有投资需求,为什么没有投资需求?因为制约中国经济增长的瓶颈因素现在不是贷款,不是资金,制约中国经济增长的瓶颈因素现在是什么?是实体经济中的投资机会。
谈前景:中国经济增长潜力还在
“那是不是对中国经济的前景就感到很悲观呢?我一点也不悲观。”许小年认为,中国经济的增长潜力还在,内需不用拉动,国内的需求足够支持中国经济以比较高的速度再增长个10年。这些需求在哪里?第一大块叫城镇化,第二大块是服务业。
许小年认为,特别是中国的服务业相对而言是很落后的,占GDP的比重不到40%,而印度是50%,美国是80%,空间很大。比如金融服务,全国中小企业大概只有20%是有金融服务,80%的主体没有金融服务,绝大多数的农民没有金融服务。
对话
记者:最近关于“合理房价公式”计算方式在网络间颇有盛传。计算出来之后,北京上海的房价都是4000多元,合肥的房价不到3000元。那么请问,您认为这种推算方式是否适用?您心中的合理房价大概是多少?以及您对楼市的预计?
许小年:用房价收入比是世界各国通用的衡量楼市价格的指标,但是,具体数值进行跨国比较时却没有多大意义。房地产市场是个非常区域化的市场,跟区域的供给和需求有着很大关系,区域和区域之间,房价收入比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究竟到什么样的数值才算是合理的位置,不能一概而论。
另一方面,在中国计算房价收入比,还存在一个问题。收入的准确数字不太好找,工资单上的收入只构成居民收入的一部分,有相当大一部分收入没有被统计。
至于什么叫合理价位?在我看来,只要在市场上能卖得出去的就是合理价位,你说这两天大葱涨价了,大葱的合理价位究竟是多少啊?(笑)我认为在市场经济中,供给和需求决定的价格就是合理的。
当然,我们国家现在的房价我认为是太高了。不仅是因为居民购房成为了一个沉重的负担,而且阻碍了城镇化的进行。但是,按照目前的行政手段来限购限贷,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我说房价应该降,但还会升,这看上去是个矛盾的问题,但就是个因然和使然问题。如果不改变目前的经济体制,如果不进行土地制度和财税制度改革,房价还会上涨,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土地财政”,土地财政问题不解决,房价还会涨的。另外一个方面,不能靠压制老百姓需求来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是增加供给,包括土地供给和楼市建设量的供给,而并非过多地行政干预,剥夺老百姓的投资权利。如果不改变现在的情况,未来两三年,房价还会攀新高。
记者:您提到中国GDP的制定应该取消,但我发现国外很多地方也用这样一个指标,并且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适当地进行校正和调整,您怎么看?
许小年:据我所知,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没有一个政府没有制定任何GDP指标。但中央银行会根据GDP的增长速度来制定货币政策。这与要制定GDP指标、要完成是两回事。这个目标只是一个参考数据。
这种数量指标,是计划经济的遗留物,我认为应当取消。好比说,你们家小孩,每年长个10厘米,你觉得长得太慢了,然后你给他用药,来刺激他长,成语拔苗助长就是这个道理。如果非要他长得快点,就会像我这种:又细又长,看上去营养不良。
别的更好的参考体系,就是“群众满意度”,不用GDP来评价官员,而用群众满意度来考核政府官员,每个18岁以上的公民实名制给官员打分,凭此来决定官员升迁。
犀利言论
1、在我看来,只要在市场上能卖得出去的就是合理价位,你说这两天大葱涨价了,大葱的合理价位究竟是多少啊?我认为在市场经济中,供给和需求决定的价格就是合理的。
2、不用GDP来评价官员,而用群众满意度来考核政府官员,每个18岁以上的公民实名制给官员打分,凭此来决定官员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