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风病,这种导致人体外在器官扭曲、变形的疾病,曾让人闻之胆寒,避之唯恐不及。半个世纪前,感染麻风病的病人,曾被人称之为“风吹来的魔鬼”。因为麻风病具传染性,政府设立了很多麻风病村,用于对麻风病人进行隔离治疗。
现如今,随着医疗手段的进步,麻风病已经逐渐淡出历史的舞台,成为人们记忆中的一个名词。
而在肥东县岱山湖风景区的一个大山深处,还隐居着这么一群老人,他们经历过肢体溃烂、甚至消失的痛苦,承受过几十年的歧视折磨,他们——麻风病的康复者和患者,成了一个几乎被人遗忘在了岱山湖大山深处的特殊群体。
驱车前往麻风村的路是崎岖的。
虽然一路上都有村民的指引,记者还是无数次地走了弯路。虽然附近居住的村民们,大都知道麻风村的大概位置,可是具体哪条路能真正通往麻风村,却几乎没人说得清楚。“你们没事到麻风院去干嘛?吓死个人的!”对于麻风村,大多数的村民还是畏惧不已。
最终,在当地供电局志愿者的带领下,顺着一条颠簸的土路,采访车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肥东县新村医院,也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麻风村。
四排整齐的平房,坐落在肥东岱山湖附近的山坳里,房子间隙内的空地上种植着各种蔬菜。十几个身患麻风病的老人见到来访者,纷纷聚拢过来。
老人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带着些身患麻风病的特征,由于虹膜睫状体炎,他们的眼睛大多红肿不堪,风一吹,眼泪就止不住地滑落。
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努力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记者打量,显然,他们并不常见到外面的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这家麻风院,是现如今合肥地区唯一还存在的麻风村。1965年,该村从肥东桥头集镇搬迁而来。最多的时候,这里有100多位病人。
而如今,随着大批病人或被治愈、或已离世。目前,麻风村只剩下20余名病人,而其中的几个人已经返家,目前,麻风村只有14个老人长期住在这里。
他们之中最大的77岁,最小的,也有61岁。
王仕江是在这里时间最久的老人之一,从7岁那年开始,他就患上了麻风病。受当时的医疗水平所限,他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麻风病逐渐蚕食着他的身体,他的四肢大幅度出现了萎缩,面容也开始变得扭曲。1965年3月,王仕江来到了这家麻风村,从此在这里安了家。为了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他先后做过两次手术,但最终也没能彻底治愈麻风病留下的后遗症。他的手掌蜷缩一团,无法伸展;他的脚已经严重萎缩,脚趾已经看不到原本形状。而由于患病时间较早,王仕江至今没有结婚。
年纪最小的崔礼乐,则是麻风村来的最后一个“村民”,曾经,他是个理发师,曾经,他有个幸福的家,有妻子、有儿子,曾经,他靠自己剪头发的绝活,养活一家人,追逐着自己的梦想。直到1992年,他被查出患有麻风病,在坚持了2年后,他的病情逐渐恶化。最终,为了家人,他选择来到麻风村,自此成为这里的一分子。
这里的村民们,大多像王仕江和崔礼乐一样,经历过肢体溃烂、消失的痛苦,承受过几十年的歧视折磨,直到他们来到了麻风村,在这里,他们很快找到了可以相互依靠的同伴。从此,在这里安下了家。
在这里,他们像亲兄弟,几十年来相守相依
“这里说是麻风病医院,其实在我看来,这里更像是这些无依无靠的老人们的养老院。曾经合肥有数家麻风病医院,后因种种消失了,现在合肥地区只剩下这一家。”麻风病医院的许副院长说。
除了鲜有机会能出门,这些麻风村老人的日常生活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每天早上起床,他们会很有默契地一起起床,而后集体出门散步。由于双目失明,陈文明老人的行动比较困难,但每次,病友都会主动承担起照顾他的义务,轮流搀扶他散步,为他指引方向。
散步结束后,老人们会聚在一起,打打牌,看看电视。每次,陈文明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闭着眼睛仔细地倾听着伙伴们聊天的内容、抑或电视节目的配音,这即是陈文明每天最大的快乐。
由于麻风村并没有通煤气,每天上午,年纪最大的曹太凤,会独自去山上拾柴。而身体状况最好的崔礼乐,则会下山买菜、挑水。等一切准备就绪后,69岁的诸克贵就会来到厨房,施展厨艺,给“村民”们做一席“大锅饭”。
整个麻风村,就仿佛一个超大号的家庭,几十年来,老人们各司其职、互相扶持,建立起了家人一般的感情。
他们的生活中只有彼此,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反而更加珍惜彼此。(下转0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