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拯救欧洲、拯救欧元而争执不休的全球的各利益方,终于将行动落到了一个接一个的实际举措。最典型的是11月底美联储率领6大央行向全球各国商业银行输入流动性,并且降低互换借款利率。随后又传来德法两国达成“永久性”解决欧债危机的新方案——虽然我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听说所谓的永久性解决方案。
对于德法就修改欧盟条约达成协议,很多人寄予厚望。但市场反应并不热烈,国际评级机构在该消息公布后,反而立即表示将欧元区十五个国家全部列为负面观察名单,包括德法两国的三A级评级在未来两个月都可能不保。
修改欧盟稳定条约的核心内容,是希望推进更为严格的欧元区财政纪律,包括“赋予欧元区国家对其他成员国的预算进行监督,并对肆意挥霍的成员国实施制裁的权力”。这个愿望很好,也切中要害,但很难行得通。因为欧元区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主权国,不是德法两国的藩属国。未来谁是被监督者,谁是合法的监督者?谁来执行这样的监督?正如意大利总理所言:现在欧元区没有不生病的国家。言外之意很明显:凭什么让德法两国管理欧元区各国。
现在德法提出让一两个主权国家去监督另几个主权国财政支出,这难免会让被监督方有主权受到侵犯的感受。而且,有欧洲媒体指出,德法两国本身也未必适合做监督者。因为它们很可能很快也将成为被监督者,起码法国很悬,它负债状况其实跟意大利差不多。
提出整合欧元区各国财政,的确是向欧元区联盟前进的一大步,并最终可能成为唯一解决欧债危机的方案。但无论是国家联盟还是欧元区邦联,最现实的问题是谁来领导。
我预计,所谓统一的大欧洲美梦,就是想借债务危机之机将欧元区各国的财政权都收上来。这个方案除非有一两个国家出现违约,出现“破产”,否则连希腊这样的小国都不会同意,更何况意大利这样的G7国家。
在德法两国的一揽子解决欧债危机的方案中,它们希望欧洲央行能够挺身而出,承担欧元区最后贷款人的角色,换言之,就是像美联储一样,承诺无限度地购买欧元区各国的债券。
但欧洲央行无限度地向金融系统注入流动性的结果是什么?就是欧元暴跌,就是欧元比美元贬值速度更快。未来欧元区债券谁还敢买!
由央行发行货币来弥补债务风险敞口。这个办法可能只有美联储敢玩,而且玩得不错。当今世界,几乎没有一个央行不买自己国家的债券,但大量公开地买,仍会被认为是赖债——通过货币贬值稀释债务。欧洲央行一直以抗通胀著称,欧元也以强势获得投资者的信赖。如果欧洲央行真的做出可以无限度买欧债的公开承诺,欧元将从“负责任”的货币,一下子变成最不靠谱的货币,欧洲央行也将变成流氓央行。
更不靠谱的是,欧洲央行不是一个统一国家的央行,而是一个松散联盟的央行。如果欧洲央行真的肆无忌惮地购买欧元区各国的债券,欧元暴跌以后,各成员国受损失的程度是完全不同的。高负债国家受损失是“罪有应得”,像德国这样的守纪律国家也会跟着流血。如果默克尔真这么干,很快就会被奉行现实主义的德国老百姓赶下台。
所以,所谓的挽救欧元,解决欧债危机的一揽子方案,没有一个靠谱,但推出这些垃圾级的建议可以争取时间,什么时间?逃跑的时间。2012年是欧债偿债高峰期,根据我的计算,未来一年欧元区各国的总到期债务约有6000亿欧元,2013年更多。而刚刚过去的一年,欧元区国家的偿债金额大约只有2000亿。未来怎么办?只有违约,或者赖债。因此说,目前的一次次救援讨论,包括虚张声势的行动,其实都是为了拉高出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