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海南,并没有现在这么炙手可热。那年月交通不便,信息不灵,加之琼州海峡渡海设施简陋,且天气预报也没现在准确,所以,以前来海南是很冒风险的。当时地理知识没普及,人们没有热带概念,海南的湿热长夏被描绘为瘴气。外地来人一旦水土不服,海岛医疗条件落后,于是,谁犯了错误,仅次于杀头的处罚就是贬到琼州。久而久之,这就沉淀出了很浓厚的贬官文化。
说起贬官文化,一些人不敢大张旗鼓总结宣传,据悉,很多在职官员是不去“天涯海角”的。贬官属人生倒霉的大事,避之唯恐不及,说多了官员忌讳,到时候连海南都不肯来了,那不成了弄巧成拙么?
确实,中国讨口彩也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孔子当年口渴,尚且不饮“盗泉”,海南如果赤裸裸地宣扬贬官,那或许会影响海南旅游业的。山东半岛的“天尽头”,如今不改成了一个什么不伦不类的“好运角”?
但是,盘点海南贬官,其中很多是以悲剧开始,喜剧收场的。比如定安的那个元太子,贬官海南3年,不仅遭遇了一份难得的定安娘爱情,还最终东山再起成了元文宗。这大概是海南历史上最大的贬官,也是最有成就的贬官。元太子在定安,留下了很多故事,还种下了一棵爱情树。最后,庇护元太子的王官成了世袭知州,定安县还升格为南建州。
海南最有名的贬官是苏东坡。苏东坡当年贬到海南,是作了最坏打算的。“一去一万里,千至千不返。崖州在何处?生度鬼门关。”这是唐朝宰相李德裕在被贬途中写的一首诗,诗中所说的“鬼门关”就坐落在广西玉林市玉东新区与北流市交界处,又称“天门关”。因“其南尤多瘴疾,去者罕得生返”,故名。苏东坡写诗“天涯已惯逢人日,归路犹欣过鬼门”,他没想到3年后能再过鬼门关北返。可是,3年贬官不仅没有灭了苏东坡,反而让苏东坡随遇而安,咸鱼翻生。海南是贬官的鬼门关,也未尝不是贬官的复兴地。
海南最久的贬官是本土的海瑞。海瑞青史留名,亮点并非清官,而且是罢官。罢官之后回到海南,蛰伏16年之后,再度被启用。解放后让海瑞名满天下的,就是吴晗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罢官本属官场大忌,但罢官之后能保全自己,政治上能重整辉煌的,却又是不幸中的大幸。海南一直将海瑞作为清官典型,据说海瑞墓还要扩建廉政园,其实这只是体现了海瑞个人形象的一面,海瑞最终老死任上,死后清史留芳,海南功不可没。
整理海南的贬官名录,在五公祠里供奉的宋代李光在海南居住的时间长达10年,但李光最终也是熬到云开日出,重返政治舞台;李纲来的最短,只有6天赦免文件就到了。赵鼎是绝食身亡的,但死后也被赦免,人没活着回去,棺椁却运回去了。如今昌江还留用赵鼎原墓的衣冠冢,留给后人凭吊。
作为海南贬官文化最集中的五公祠有这样一副楹联:“唐宋君王非寡德,琼崖人士有奇缘”,这说明海南从来都是对贬官敞开胸怀,将贬官当做财富,将贬官当成缘分,从来没有将贬官另眼相待,这和大陆一些地方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的劣习相比,差距已经天渊之别。被贬海南的官员,很多得到了翻身机会。海南东山岭,就有导游忽悠官场不得志的人在此烧“东山再起”的香,虽然牵强,但寓意还不错。
海南贬官文化,整理得好,是可以出彩的。如果儋州扩建东坡文化园,辟专园集中介绍中国特别是海南的贬官文化,未尝不是海南旅游一处新的亮点。
(摘自弓矢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