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报载:阜阳市颍州区三中在基建中,把中共皖北特色机关报淮溜报社的旧址——刘氏宗祠给扒掉了。后因制止,尚未完全扒光。据称,当地文物部门曾多次事前向阜阳三中提出交涉,均未收效。就这一事件而言,我倒以为,如认为阜阳三中有关人员蓄意破坏文物,那也未必,主要是不大懂得文物保护的重要性、文物不可再生性,还是愚昧、无知在作怪。
类似这样事情,常常见诸报端。随着城(市)镇旅游事业的深度开发,文物破坏、环境污染,日益凸显。一方面,既要有利于古城(镇)的建设有序的发展,留住珍贵的文化遗产;另一方面,怎能一个“拆”字了得,事后发觉又搞弥补的复制品。总是给人一种假文物、假文化的感觉。有些乍看不怎么起眼的一座古建筑,如仔细拷问一下,却是一部难以磨灭的历史片断。扒掉它,十分容易,举“咀”之劳。也许,人们从此失去记忆。其实失去城市(镇)的记忆,比医学上、生理上的失去记忆更可怕,它没处买到“后悔药”。在当下五光十色的城市(镇)的改造、建设中,莫让一个“拆”字,抹去城市(镇)的记忆,这该是题义中应有之举。
一座城市就是一座视觉学校。青岛市斥巨资1400万元,将黄县路12号的老舍故居,修复成“骆驼祥子博物馆”,自去年5月开放以来,给青岛市民留下一份精神享受与文化遗产。从老舍故居到“骆驼祥子纪念馆”,它引发了一点思考:莫让拆迁抹去城市的记忆,莫让“城市建筑史”成为“拆迁史”。它还启示我们:从“准拆”建筑物到博物馆,要有一个创造性的思维,在老舍故居,开发一个新天地。
在好多年前,香港商务印书馆陈万雄先生来访。他说,芜湖赭山附近的“安徽公学”旧址、芜湖市长街20号的“科学图书社”,是陈独秀、苏曼殊、柏文蔚等在辛亥革命前后,宣传革命思想、组织阅读马克思主义的地方,现虽破烂不堪,倒也有迹可寻。听说,要扩建长街,“科学图书社”可能扒掉了”。作为近现代史专家的陈万雄,说得很含蓄、深沉,听得出,他是感慨系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芜湖这两处建筑物是否还存在,我也不知道。事实往往是这样:一座城市,需要把尊严留给文化;一幢老屋,它记载了历史的风雨;一座建筑,它能唤起对一个城市的文化记忆。
由此,我联想到马克思讲的“泥人儿”的故事:马克思在批判黑格尔、费尔巴哈德国古典哲学的时候说,我们要“扬弃”的是唯心论和形而上学,要吸纳的是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合理内核”,恰如给一个沾满污泥的可爱的小孩洗澡,在倒盆里脏水的时候,总不能连同“泥人儿”一起倒掉了。情况也许相似:在城市建设中,也不能把建筑文化遗产,当作“垃圾”一起扬弃了。 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