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毕业,当过一段时间小学代课教师后,央求在合肥美术服务部担任领导工作的父亲把我调到美术服务部工作,因为那里能见到许多画家的画。
在美术服务部艺术斋,我跟魏老师学裱画。在那里见得最多的是萧龙士大师的画。他的兰草、荷花、梅花、雁来红见得最多,画一打开,离多远我都能认出是萧老的画。我也很快就认识了萧老。
一次,萧老在江淮大戏院开完政协会。远远地看他拄着拐棍站在我们店的马路对面,我赶紧把他接过来,端凳子,倒茶。魏师傅也赶快招呼。老人家眼睛不太好,圈着手指在木板墙上看拓好的画,当看到了他的画时,他笑了,说是送给谁的。
萧老怕耽误我们干活,要回去,魏师傅叫我把萧老送回家。我挽着萧老,他走路很快,手里的手杖不是拄着是拉着。
他住仁爱巷文史馆宿舍,进大门往南一拐就到了。他让我坐下歇一会。我说:“小孩不累,我还要回去上班呢!”他说:“别急!别急!你送我辛苦了,我给你画张画吧!”我心里高兴极了,他从纸筒里拿出一张纸,铺在画案上,拿了两支笔浸在水盂里,又在大砚池里倒几滴水,就磨起墨来了。
磨好墨,萧老开始作画。先问我:“你要啥?”“随便吧!”我想想,又说:“画兰吧!”“好好,就给你画兰草,我的兰草能传世,你还真懂行呢。”他定了定神,一笔长,二笔短地就画起来了,边画边说:“画兰全靠先组成,你看,长的、短的要抱根,不要散;长叶要有波折,交叉的要好看,三角交最好看,多交的就密,少交的就疏,有密有疏才好看。好,叶子画好了,现在该画花了。画花要用淡墨,稍蘸一点浓墨,花就有变化……”
一幅兰画好了,浓叶淡花,厚重苍劲,真是一幅佳作。老人家说:“该题字了。题字也很讲究,题得好,可以给画增色。题不好,就累赘了。”老人家又问我:“要上款吗?”我说:“都行。”他说:“不要也好,这样更有余地,收着常看看,不要轻易送人。”我说:“我要把你的画当传家宝,不送人。”老人家说:“好!好!”
如今,许多人出高价要买这幅画,我都拒绝了。看到这幅画,我就会想起兰花般清雅的萧龙士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