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最初几年,胡适临危受命,出任驻美大使。这期间,他累发心脏病,住院虽然需借钱,但他还曾自费帮助北平图书馆善本书运美保存。
袁守和为保护善本书而发“疯”
1929年北平图书新馆落成,蔡元培任馆长,袁守和任副馆长,代理馆长职务。
“七七”事变前,随着北平形势越来越紧张,袁守和担心北平图书馆精心收集保管的善本书会落入日本人手里,便将甲库存180箱,乙库存120箱,共300箱善本书,运往上海法租界保存。
1940年6月,法国失败后,其在远东的权利大半落入日本人手中,沪上法租界允许日本宪兵随时搜查,寄存于法租界的中国政府的东西许多已被日本攫取。学术界人士对这300箱善本图书的安全忧心忡忡,袁守和更是寝食难安。
他开始张罗将这批书运入美国,寄存到美国国会图书馆暂时保管。然而,由于受到排挤加之经费没有着落,运书不能实现,气急之下,袁守和出现了狂悖症状。
任叔永给胡适的信挑明道:“守和近来想把平馆的善本书搬到美国去存放,此事想你早已接头了。至于此事能否办到,我个人很有疑问。不意守和到渝后病疟数日,竟大发狂疾,立心要到美国来替图书馆募捐。我们现在正尽力设法不让他真正上美国去。”
胡适决定自费资助运书
1941年1月18日,胡适去美国国会图书馆拜会馆长麦克利什,联系北平图书馆善本书暂存之事。胡适答应他这些书运来后,允许国会图书馆全部摄影。
为了防止出关时或运送过程中被日本人劫获,胡适找到美国国务院,希望派人护送,但没有成功。
怎么运?袁守和既没钱又没人,困难重重,胡适找来王重民和吴光清商议。商议的结果是,胡适自己掏钱,派王重民回去相机行事,但必须把书运出来。
2月2日,胡适为王重民写了好几封介绍信。2月3日,王重民出发。
善本移出法租界
28日王重民到达香港,袁守和在那儿等候他;3月4日两人一同到达上海。一到上海,租界的情形让王重民吃惊,公共租界包括法租界已被日军严密封锁,通往租界的小巷口被完全禁止通行。
好在法租界与公共租界的交通还算便捷。在将书搬运美国之前,必须先把书从法租界移出来。公共租界有一家美术工艺品公司,栈房深邃,很适合寄存书籍,又是英国人开办的,暂时比较安全,找他们一说,对方也同意,于是两人于12日、13日用两天时间用卡车将这些书搬运到这家公司房内。
搬运完后,王重民电告胡适,准备想办法开运。为了易于搬运,王重民和袁守和又在旁边另赁了间公司的房子,两人逐箱打开挑捡,箱数减少为百箱,箱子编上号码,又将所有书编成目录,中文一份,英文两份。两人为此一直忙了三个星期。
拿到政府回电却不能运送
上海海关税务司司长丁贵堂,是海关中最高职位的华人,与袁守和有老交情,袁守和找到他,请他想办法。
最后商议,拿到重庆国民政府的训令,发证放行。于是致电重庆,请国民政府给以帮助,电报过去了,王重民和袁守和天天等啊等,久不见回音,又再三致电催促,直到4月30日孔祥熙的电报才到,时间已经过了快50天,两人立即转呈丁贵堂,丁贵堂迅速报给海关关长梅乐和,梅乐和当即回电孔祥熙,决定不执行,原因是鉴于前段时间运送存于租界的中国银行的白银结果出了危险的先例,现在形势比那时更紧张,还是不运的好。
王重民已来两个多月,看事情一时无法开展,自己又不能再久呆,于是于5月中旬带上胡适的二儿子胡思杜一同离开上海前往美国。
分好几批运完百箱书
袁守和一个人仍在积极地奔忙着。教育部原本答应拨付给的3000美元运费,此时见他一时运不成,便找了个由头将之收了回去,移作他用。
5月中旬美国大使詹森到达香港,袁守和知道后,急忙赶到香港,寻求詹森的帮忙。詹森想出了条主意,他说,如果北平图书馆与国会图书馆签订一个协议,声明国会图书馆借用此批书五年,再由国务院授权上海总领馆,要求其报关时作为美国财产申报,这样运送就方便安全了。
袁守和致信胡适,请胡适如此运作。胡适只好再去找美国国务院争取,没有成功。
袁守和又去找美国总领事Lockhart。总领事为他的精神所感动,此时给他指了条路,让袁守和去碰碰运气。这条路就是介绍他去找一位在此开办转运公司的美商Gregory。袁守和去了,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希望却在许多次碰壁后降临了,那位美商一听,立即答应,同时请他立即将这些要运的书移到美国海军仓库,只要有军舰从这儿经过,他会立即负责任地将它们送上船。
袁守和给胡适发电,请他再商请美国国务院致电总领事Lockhart对这种方法给以支持。胡适又一次以大使身份老着脸皮前往美国国务院。
这批书从9月中旬开始按这种方法起运。因为系抢运性质,又没有预定,所以舱位往往不多,但有多少就运多少,一百箱分了好几批才运完。其中27箱寄往美国国会图书馆,75箱寄往美国加省大学图书馆。
1965年,善本运往台湾
这批书寄完,已是10月中旬。此时太平洋战争的浓云已密布上空,美国一切船只已停驶上海,袁守和看着这批书安全转移,如释重负,而他自己则付出了沉重代价,这段时间,家中三人患了盲肠炎,小女儿因为割治太迟竟不幸夭折。诊治三人的医药费也让袁守和陷入彻底的贫困之中。
书寄出后,袁守和致电胡适,“箱件到美后,分存两地或应集中一处”,全交由胡适负责了。书全部寄到后,为了便于保管,胡适于1942年2月,赶到加利福利亚大学,经过交涉,将那75箱书也移往美国国会图书馆。同时胡适还把此时运到美国的汉简也交由美国国会图书馆暂存。
1946年4月,胡适已开始准备回国就任北大校长,4月1日,写信给美国国会图书馆馆长休默尔向他表示感谢。4月6日,胡适将收条及钥匙交给王重民,托他代为管理,等待海运大通时运回。1947年春,开始办理启运回国手续,由于战争而停止。直至1965年才运往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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