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闲没事时,我经常陪太湖县一个文物贩子在农村收文物。那时,政策很紧,不敢公开收,都是悄悄问些过去的大户人家。文物贩子不熟悉当地情况,我在附近两个乡镇给他带路,他给些小费。
时间久了,大致的价格行情也能摸得差不多,文物贩子没时间来,我便帮他收。后来,我与太湖县一个收古玩的老板熟了,直接帮他收,他教我一些简单的鉴别方法,一点皮毛知识。那时,人们比较纯朴,农村没有假货,皮毛知识就能应付。只要把价格压低,比如一块袁大头20元左右(后来增加到50元),一个瓷罐几十元到百来元(后来两三百元),出手时多少就能赚些,当然也是随老板给,因为不了解真实行情。
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我的皮毛知识就应付不过来了,吃过一次大亏。
那是1995年,我去一个叫长岭镇(望江县)的地方,听说一个打工的小伙子在工地上干活挖出了一个铜观音和两个瓷瓶,我急忙跑去他家。一家人很紧张,说没有这回事。我想他们是害怕,就说夜里来看,他一家人便同意了。
我给老板电话联系,老板很激动说,五千你拿来,我再加你两千。我晚上去那人家,他们从箱子里拿出来,慢慢打开包,一个端坐莲花台的观音铜像展现在我面前,底座上还带些黑色泥土,另两个瓷瓶也格外好看。我想再仔细看看,他家70多岁的老人收了起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我以5000元买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太湖县城给老板看。老板仔细看了看,神色越来越不对,说是假的,全是假的,给骗了。
我赶紧赶到那户人家,没想到他们开始不承认卖了,后来说我拿去的是假的,是我调包了。
我只能自认倒霉,掉了几天眼泪后再也不搞这玩意了。
1996年,我去一个叫土岗咀的地方看老朋友。又听到一个故事,一个财主的后人想起家人藏在地里的金银,天天去挖,终于挖出了一个大瓷瓶,可里面是空的。
这个财主家故事我可是从小就听到过。他们发迹在天平天国时期,最富有的时候,土地从土岗咀一直买到太湖县,延续几十里。望江县城陈德兴钱庄向他家借24箩钱财,到期以拉大米的名义归还,结果因为车痕太深,让土匪知道真相,半夜下地窖给抢了,这些人后来都成了地主。这个家也就开始衰落,传到周泰岩、周旭岩时已经是耕读人家,其中周旭岩的大儿子周华松读书非常聪明,20出头进县参议会,国民党安徽省主席李品仙都找他写过字。
解放后,这个家庭被批斗得厉害。周泰岩在临终前让妻弟悄悄用瓶子装上金银埋在村东一块地的对角线交点处。几十年后,母舅快要死的时候告诉了小外甥。可挖出来是空的。
我想这不会又是编的故事迷惑收文物的吧。可马上我知道不是的,因为老小怀疑是老大把瓶里东西拿走了,弟兄大吵,闹出了矛盾。
我看到瓶子立刻喜欢上了,出一千元要买。当时一千元是一般职工两个月的工资,加之他小儿子因为没倒出金银元宝要把瓶子摔掉,被他老婆夺了下去,就卖给了我。
这个瓶我一直不愿出手,后来找人鉴定是清代康熙时期官窑器物。如今有人出12万,我舍不得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