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三岁半的某一天,父亲骑着自行车带上母亲越过离家几百米外的铁道,隔壁的方老太用手摸摸我的头,说:“你要当哥哥了。”
过了几天,父亲带我去了铁道那边的市二院,进了病房来到母亲的床前,就看到一个小小的粉色东西裹在一个虎纹花毯子里。
在这之后的多年里,父亲经常说我当时是一个健步就冲上去,抱着那个粉粉的小东西大喊:“这是我家的!”每当这时,父亲总是会在后面跟上一句话:“这血缘关系是真厉害,哥哥即刻就能认出那是自己的弟弟。”
老爸,你搞错了吧?我当时应该是说那虎纹花毯子是我家的,那是平时我午睡用来盖肚子的,最近几天没见挺想的。
弟弟小时候特可爱,大大的脑门上没有几根头发,胖乎乎的,人见人爱,笑起来能感染到每个看到他笑容的人都欢欣鼓舞。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我。
失落感,强烈的失落感,本来是万般宠爱于一身,现在却多了这么个小东西和我争宠,连睡觉的地方都被从爸爸妈妈那张温暖的大床赶到外屋一张冰冷的小床。
某天父母一起送一个来访的朋友出门,我一个人溜到里屋的大床前盯着小东西看着,小东西也懒洋洋地睁开眼看看我,愣了片刻之后,他发现形势似乎有些不妥,立刻呜啊呜啊地哭了起来,我马上揍了他两巴掌:“不许哭,你不乖。”小东西根本就不听我的,哭得更响。
后果自然很严重,回到家中的父亲即刻把我揍得个落花流水,尽管我在多年之后指出这一不平等待遇的时候,他老人家只是呵呵大笑,说根本不记得此事,弟弟则在一旁以鄙视的眼光看着我。
弟弟逐渐大了,开始会跟着我的屁股后面跑,开始会勇于承认我所策划的所有偷窃零食事件之责任,开始会在我的小学包场看电影时跟着我去电影院……
多年过去了,弟弟现在也成家立业,他的儿子我的侄子今年也已经十岁,小家伙调皮无比,家人常常将他与弟弟幼时相比。看着弟弟训儿子的严厉表情,我常常是心里偷笑:“这小子比你小时候可乖多了!”如今,我已出国多年,都是弟弟在家替我承担奉养奶奶和父母的责任,在今天,我想对弟弟说一声发自内心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