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害怕幸福的,这一点我与张艾嘉饰演的常姐达成了一致。人生太无常,一个鲜活的生命说没了就没了,一段美好的感情说完蛋就完蛋,一种专注的梦想说破灭就破灭……幸福总是轰轰烈烈地、旁若无人地来,肆无忌惮地欢乐着,可是下一瞬可能就会撕下浮华的假面,如同一张粘附力极强的膏药,生生地扯下一大片你的血肉、肌肤。要是没有过分的幸福,悲苦便不至于被映衬得那么难以忍受了吧?活着的人们不禁要问:谁可相依?在此残生。
裂痕不仅在因为车祸而满目苍夷的车子上,而是在常姐的心里。面对人生种种无法解答的问题,三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在对观音庙的重建上找到了共鸣,无论是合作打捞被弄湿的人民币,还是煮火踩泥、重建庙宇,又或者为佛像塑泥胚、描眉上色,四颗游荡在凡尘俗世中备受煎熬的灵魂,在相互抚慰中痊愈了。
镜头下躁动不安的情绪,人物心中游移不定的抉择,影片中处处可见的是大环境中虚化的小人物,大全景、远景的长镜头都在酝酿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在常姐失踪于观音山中时得到了爆发。面对无法抒解的痛苦和人生的无奈,一个孕育着蓬勃生机的年轻生命和一个饱受折磨的中年灵魂都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南风站在铁索桥上,望着江中湍急的水流,那一个个漩涡仿佛在召唤,只要轻轻一跃,烦恼便能消失。同样站在观音山悬岩上的常姐,俯瞰山下三个遍寻不着她而焦急的孩子,她笑了,挥了挥手,那一刻她的心里该是最释然、最平静的。因为,在生命的尽头,有这样三个人还在惦念着你、记挂着你,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