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计算到2011年2月24日,蚌埠市急救中心所拥有的急救车的总量是11辆。然而,在这个城市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天仅在市内一家医院的门口就有超过12辆急救车。
为什么会出现这一组不对称的数字?“原本我不想说,但是出于良心的拷问,我今天还是愿意把这个罪恶的东西抖出来!”面对疑问,一位与这些救护车打了多年交道的医生长叹一口气,“其实,这个数字背后隐藏了10多年来不为人知的黑色利益链。”
爆料:10多辆“黑头急救车”包围医院
日前,记者得到一条消息:蚌埠医学院附属医院大门口有10多辆车型不同的救护车,无人监管,还随意向病人家属要价。
据这位爆料人王先生介绍,2010年12月底,自己的一个亲戚因为生病住进了蚌埠医学院附属医院,他前往医院探望病人的时候,发现医院门口停着很多急救车。让他更奇怪的是,就在亲戚准备出院那天,突然有一位陌生人找到他询问是否要车送,随后,他发现这位陌生人驾驶的车就是停在医院门口的一辆救护车。
救护车怎么会主动来接“生意”?救护车的驾驶员怎么就知道亲戚要出院?这些疑问一直在王先生的脑子里盘旋。
暗访:“黑头急救车”设备极其简陋
2月24日一大早,记者赶到蚌埠医学院附属医院附近,在离医院大门口约50米的马路上,大量救护车依次排在医院门口。
“救护车,备用担架、氧气、医生、护士,长途、短途昼夜服务”这些几乎相同的宣传牌都挂在这些车子的挡风玻璃上,车体上的“十”字标志和警灯,加上“租床、租躺椅”、“救护车”等字样让人看起来有些晕乎。
走近一看,一辆打开的金杯车内放着一张破旧的折叠床、担架和氧气瓶,车内还有几床窝在一起的旧被子。一名中年妇女正坐在副驾驶室内全神贯注地织着毛衣。
在这辆车的后面,记者数了数,共8辆类似的急救车停成一排。
揭露:他们靠医院里的人介绍“生意”
经熟人介绍,记者找到在该院工作多年的医生王科(化名)。随着交谈的深入,王科向记者透露,“这些车子在这里已经干了10多年了,都是私人经营的,他们生意的来源都是医院内部的人提供。”据王科透露,该医院有很多前来治疗恶性肿瘤的病人,一般情况下,病人在即将去世的时候,医院内部的工作人员就会打电话给相应的车主,通知他们前来拉人。待双方价格谈好后,病人送达目的地后,提供“来源”的人就会拿到回扣。
“有时病人去世了,由于传统习俗,家人为了将死者送到死者原籍办丧事,会花高价钱让这些救护车来到病房,然后故意给死者接上氧气管,输上液,送回指定的目的地。”
走访:院内工作人员对“业务”很熟
为了核实情况,24日下午,记者再次来到医院,并随口向遇到的一位护士咨询医院是否提供急救车辆,该护士告诉记者:“我们医院没有这样的急救车,但我给你个电话,他那里有,车就在外面!”
随后,记者又来到心血管中心,遇到一名医生,记者说有一名外科病人病危,需要转院,该医生立刻将记者叫到一旁,“我这有急救车的电话,要不要我帮你联系?”
在医院的门口,当记者将类似的话再次问向一名保安时,保安也很熟练地将急救车主的号码从手机上翻给记者看。
车主:什么情况我们都可以把人弄走
在医院走访时,记者得到了一张急救车的名片。当晚,记者根据这张名片拨通了一位姓张的车主的电话。
记者:你们是救护车吗?一个朋友的亲属病危,要送到砀山,多少钱?
车主:3000元,熟人介绍的可以便宜点。人在哪个病房?现在什么情况?我到病房看看去。
记者:如果病人去世了,能送吗?
车主:能,什么情况我们都可以把人弄走!他快不行的时候,你不要乱说,就和医院说家属放弃治疗,签个字,自愿出院。
医院:我们对这样的事情也深恶痛绝
针对此事,蚌埠医学院附属医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医院也对这样的事深恶痛绝,这些车天天堵在医院门口,影响了院方的形象。至于是否有医院的人和这些急救车有利益关系,有也是个别人的行为,不能代表医院的行为,我们医院也是积极制止的态度。”
这位负责人还向记者坦言,这些停在院外车辆都停在由交通部门专门划定的停车线内,医院并没有权力去驱赶他们。“下一步,有关部门正打算将这条路变成步行街,几个月后有望改变这种局面。”
交通局:这些车属于明显的非法营运
蚌埠市紧急救援中心的何主任告诉记者,自从急救车权力统一收回后,目前,蚌埠总共只有11辆急救车,蚌埠医学院附属医院门口的救护车属于“黑头急救车”。
蚌埠市交通局一位工作人员则告诉记者,这些车辆属于明显的非法营运,但这些车辆应该由卫生主管部门来管理。
随后,记者又联系了该市卫生局医政科,一位姓杨的负责人称:“这些车有些是以前在乡镇卫生院挂户后安装了警灯和其他设备,作为卫生部门,目前还没有相应的法律法规能处罚这些车辆。”
延伸:这些“黑头急救车”从何而来?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这些“黑头急救车”的来源主要有三类:一、为私人购买医院以前报废的急救车。由于车身有红十字图案,车顶有警灯和警报装置,不需花大力气改装即可上路营运,记者在采访中就看到两辆旧的急救车上还印有当地某医院的标识。二、私人从黑市购买报废车。这些车经改装后,喷上了红十字图案,再私装警灯警报设备。三、为个人承包医院内部的老化或者面临更新的急救车,据悉,急救车本来只准用于应对公共突发事件,而且只能由市紧急救援中心统一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