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的一个深夜,我和几个朋友相约出来小酌。见面之后,却为不知道去哪纠结起来。一位朋友提议,不如去街边花猫吃烤鱼。烤鱼还没吃到嘴,余下的人却都为这个店名心动不已,于是来了兴致,异口同声的要去尝试一番。
街边花猫烤鱼店地处回迁小区的内街,店不大,烤鱼的味道倒是真不错。店老板四十出头,鳏寡一身,是一位善侃之士。第一次去,我们问老板店名的来历,他作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说,讲出来就没有悬念了。
除了特色烤鱼之外,其他烧烤店有的这里也应有尽有。因为味道好,光靠口碑效应,小店总是不缺人光顾。后来我们也成了街边花猫的常客,每次来,老板就跟见到老朋友一样,递烟,让座,一边烤鱼一边向我们介绍他最近的烧烤心得。
老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今天又新创了一种口味,你们来尝尝。”神情举止间,哪像一个开烧烤店的,分明就是一位厨艺大师。他喜欢跟顾客聊天,开始还是谈烧烤配方,接着就是谈时事,谈网络,谈婚姻,几乎无所不谈。
说起自己的离婚经历,店老板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遗憾。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腔调说,“你们是读书人,应该能理解婚姻就是一座‘围城’吧。”现在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守着一间小店,倒也落拓自在。
按说街边花猫的生意已经很不错了,换了别人,早该想着去市中心租一个好一点的门面,把生意做得更大。有几个朋友是做营销的,有时也这样鼓动他,并自告奋勇帮他做营销策划。店老板却不为所动,他说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完全可以这么做,而且凭着熟客和手艺,也绝对是稳赚不赔。但店面一大,顾客一多,烧烤就只能“批量生产”,不可能保证原来的好味道了。
我们不禁佩服老板的厚道。这个时代这么浮躁,有的人为了名利权势无所不用其极,而居然也有人为了照顾顾客的味蕾,放弃原本唾手可得的财富。
我们去街边花猫的次数多了,店老板有时会劝我们,烧烤这东西,还是不要吃得太多为好。这个常识谁都有,而从烧烤店老板嘴里说出来,则显得难能可贵。
今年秋天,店老板说,等到天冷一点,他想去外地学习一些烧烤的新手艺,顺便四处走走玩玩。我们还当他只是说笑,上个月,我们再去那个回迁小区,街边花猫烤鱼店的门果然已经关了。前几天偶然听谭咏麟的老歌《无边的思忆》,里面有一句“人像流浪汉瑟缩于榕树/像街边花猫不知道地址/呆坐长路里不知因何事”,忽然觉得,店老板就是一只街边花猫,突然出现在街角,成为路人的风景,突然又消失,去寻找自己的梦想与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