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搜集徽州文书的这些年中,历经风雨,吃尽苦头,其中发生了很多故事。现讲述几个寻获记,它是真实记录我最初获得文书的过程,有些还加有我为弄清和确认文书的实际出自地而进行的田野调查。
《黟县十一都卢村(卢大奎户)卢氏文书》
1998年4月23日上午我们到达宏村时,先去了朋友老松家。从老松家去黄村口要经过承志堂,而当年朋友孙殿华开的一家古玩店就在承志堂斜对面。大约两个月前,我曾对店主孙殿华提出:只要你有契纸等东西了,就留着给我。
到了孙殿华开的店时,已近中午。他说:“正要打电话给你,前几天在卢村,我弄到了一点旧纸。”说着,从墙脚处拎出一个编织袋,约莫有半袋,放在我脚下,说:“这本来是由一个箱子装的,堆在楼上,箱子太烂,我没有要,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尽是一些纸片纸头,反正我也不懂,一起倒进袋里,是你说要的。”我打开袋口,略施翻看,发见契约、税票、账单、账册等皆有,尤以税票为多;其契约有些是原折着的。我问:“是从一家收来的?”他回道:“嗯,是一个老房子,在村头。”我又问:“卖给你的是什么人?”“一个老头,应该姓卢,因为卢村基本上都姓卢。”
我回家对这户文书一整理,定名《黟县卢村卢氏文书》,后因我从孙殿华处又获得黟县卢村卢氏的另一户文书,故2005年在重新整理这户文书时,将其改名为《黟县十一都卢村(卢大奎户)卢氏文书》。它共有315份(部),最早的一份是《清乾隆三十三年十一月卢廷祥等立议墨合同》,最晚的一份是《民国三十二年七月卢宗明业户陈报收据》。
《芜湖<商务日报>档案》
《芜湖<商务日报>档案》系2000年2月20日从黟县宏村汪双武处获得,问其出自地,答在黟县宏村周边。它共有23份。
芜湖《商务日报》是有案可查的报纸,尽管至今我们还没有发现此报保留至今的原件,但据人们对芜湖报业史的研究,芜湖《商务日报》当是从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创办的《鸠江日报》易手改名而来,接手人是当时在芜湖的维新人士吴少斋;至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该报停刊。从这批档案中的一份《论本报之造端抄白》所反映的内容看,该报确实具有维新性质。
这批档案文书是在黟县北部乡村的民间发现的,并且其发现至今具有唯一性。一个在慈禧实际统治期间创办的寿命很短的具有维新性质的报纸,其办报的档案最后在徽州黟县的乡下民间得到保护和保存,直至在九十多年以后被发现,对此现象能够作的合理解释就是:此报纸一定与某个黟县人关系密切,并且这个黟县人极有可能是黟县北乡人,这些档案是被他带回到家乡而加以妥善保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