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台廖家湾,淮南的一个村子。村小可名人贤达辈出,从这块土地上走出的廖氏后人,为辛亥革命、北伐战争、抗击日本侵略者、解放全中国而沃血中原,魂系客地。尤其是同一宗族的廖运升、廖运泽、廖运周三兄弟。他们利用在国民党任将官的条件,长期战斗在敌人的心脏,为党提供敌军的重要情报,在进步军官中积极发展共产党员,并带领两个110师先后起义,为新中国的成立建下汗马功劳。
日前,记者前往省委党校采访了廖运升的女儿廖光凤教授。父亲起义时,她才15岁,对当时的情况至今记忆犹新。
廖运升(1901-1981),字仲平,安徽凤台人,黄埔军校第4期步科毕业。1949年4月任国民党第85军110师师长,5月4日在浙江义乌率部起义;1981年8 月21日在南京病逝。
廖运泽(1903~1987)字汇川,安徽凤台人,黄埔军校第1期毕业。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与中共失去联系;1948年9月被授予陆军中将;1949年5月因其旧部国民党第110师起义被通缉,潜居香港;1952年夏,应周恩来总理电召,从香港回到北京参加新中国建设;1987年9月27日在南京逝世,终年84岁。
廖运周(1903-1996),字冠洲,安徽凤台人,黄埔军校第5期炮科毕业。1927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与中共失去联系;1948年9月任国民党第85军110师师长,11月23日在淮海战役中于安徽宿州双堆集率部起义;1955年被授予解放军少将军衔;1996年9月11日在北京病逝。
廖运周:潜伏敌军内部20年
早在进入黄埔军校之前,廖运周就与几位中共党员走得比较近。1927年3月,在平湖门炮兵大队的食堂,他正式成为共产党的一员。从那天起,他牢记着入党誓言,奉命“长期隐蔽、掌握部队、坚持斗争”,接受党组织的单线联系,在国民党内部隐蔽了20年。
1948年11月6日,淮海战役打响,到22日第一阶段结束时,全歼敌人黄百韬兵团四个军。蒋介石急调黄维、李延年兵团急援徐州,原属汤恩伯兵团的第85军,也划归黄维的第12兵团开赴前线。刚到南坪集不久,黄维挑中廖运周的110师归他直接指挥作战。第12兵团是蒋介石的五大主力之一,黄维在第一次突破解放军包围失败后,又筹划着以四个主力师齐头并进的突围战术。
此时,廖运周主动提出愿打前锋的请求,得到了黄维的同意和夸奖,黄没有料到,这个机会廖运周已经等待多时。趁着突围,廖运周将带领110师高举义旗,回归党组织。
11月26日晚,廖运周派人去包围的中原野战军第六纵队联系,要求起义。刘伯承和邓小平得知后非常高兴,当即作了肯定答复,并指示“要不惜任何代价”保证110师起义成功。得到回答后,廖运周迅速把可靠的团、营、连长们召集起来进行动员,以四路行军纵队急行军速度,在黎明时开始行动。
第二天,初冬的浓雾笼罩着北方的平原。冒着严寒,踩着降霜,廖运周带领着全师官兵5500多人(不包括328团),按拟定的路线前进。一路上,他不断接到黄维的电讯询问,告知“进展顺利”的两个小时后,110师全部通过了解放军前线阵地。之后,第六纵队立即合拢力量,给跟在110师后面的国民党第18军迎头痛击。
受到重创,黄维产生了怀疑,他派出飞机侦察情况。廖运周命人按约定信号,打开布板,向飞机表示“一切正常”。下午一点多钟,110师到达约定集结地大吴庄后,廖运周下令关闭全师报话机,停止使用电台,并把师中的特务组织缴械。当晚,黄维一直联系不上110师时,他知道,廖运周出问题了。
起义后的11月28日,廖运周的炮兵就参加了阻击黄维兵团的战斗并多人荣立战功,为淮海战役第二阶段的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毛泽东主席对110师的起义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在12月24日和朱总司令一块亲自给廖运周发来贺电。
淮海战役结束后,起义部队被正式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兵团第14军属下第42师。
廖运升:义乌城下密谋回归
日本投降后,廖运升坚决退出了蒋介石的内战战场,只身前往南京,在国防部挂了个空名。同时,在莫愁路侯家桥,他盖了五间平房,将一家十余口人接到了南京。在此之前,他的弟弟廖运泽也已先期在南京百子亭家中闲住。
而这时,在内战中损兵折将的蒋介石,再次起用廖运泽,要他回安徽老家招兵买马。1948年6月,廖运泽被任命为第八绥靖区副司令长官,同时兼任暂编第一纵队司令。廖运泽为了更好地掌握这支部队,推荐廖运升当上了纵队的副司令。
随后,蒋介石将暂编第一纵队改编为暂编第一师,不久,为了稳定军心又将其改编为110师。为防止廖氏兄弟对110师大权独揽,蒋介石对廖运泽采取明升暗降的办法,将他调任为衢州编练处副司令,与110师脱离了一切关系。在拆开廖氏兄弟后,蒋介石为了控制好这支部队,又不得不任命廖运升为师长。
廖运周起义后,廖运升、廖运泽兄弟意识到,与蒋介石决裂的时机快要成熟了。不料与解放军取得联系后,却接到了蒋介石南撤的命令。为拖延时间,廖运升故意安排一个炮兵连和廖运泽全家上了火车返回金华。
当晚9时,廖运升和师部各团人员陆续到达黄宅。到齐以后,已是1949年5月4日的拂晓。廖运升宣布正式起义。330团的一个连长突然掏出手枪对准廖运升就开火,幸亏被周围的人制止。5月9日,部队又到达了距义乌60余里的古塘镇,随后被解放军第35师接收。
110师举行起义时,因时间是临时决定的,其时廖运泽正在广州,一时来不及通知他。5月5日,广州各报同时刊登《廖运泽、廖运升率部叛变》的新闻和国民政府对他们“着即缉拿归案”的通缉令。廖运泽立即前往香港,在香港地下党的领导下,继续为党做统战工作。1952年,廖运泽应周恩来总理电召回到国内担任要职。
对话
杭州成一座空城
记者(以下简称记):父亲起义时,您在他身边吗?
廖光凤(以下简称廖):父亲南撤到芜湖时,我就跟在他身边了,年仅15岁。当时芜湖的流亡学生特别多,也很苦。他们当中就有我在怀远省立中学的同学。晚上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流亡学生就敲开了我家的门要馒头吃。 后来,父亲把这些流亡学生组编为师“学生队”,只发军装,不发武器,每个月给点零用钱。
记:后来,你们南撤的路线是什么样的?
廖:我们南下到达杭州,这时父亲已下定决心不再继续南下了,而要争取把握时机举行起义。他们把师部设在当时的西子饭店。我印象最深的是,杭州城里行人很少,各个店铺都关门,而且时不时地只听到枪声,完全是一座空城的景象。我们几个小孩,糊涂胆大,竟搞到一只船到西湖玩了一通。
由于没能及时与游击队取得联系,他们只好又经萧山到金华。最后在1949年5月1日,来到义乌县,并在县境内的黄宅正式起义。
记:您父亲宣布起义的情景您还记得吗?
廖:当然记得父亲站在师直属队休息的黄宅广场高台上宣布的场面。当时有人带头高呼口号“跟着师长走”,有人当即将国民党的帽徽摘下来摔在地上。我看得出来,父亲的心情非常激动。
记:听说起义后发生了不少事?
廖:是的,其中的329团叛逃事件闹得比较大。329团是由阜阳土匪和部分地主武装改编成的,团长朱振业不同意起义。他本来想以团里士兵情绪不稳,需要做思想工作为由,骗父亲去329团,父亲没去,参谋长盛燮勤(国民党国防部派遣)却抢着要去。就这样,盛燮勤到329团以后,带队伍叛逃了。后来,也被解放军追击部队击溃了。盛燮勤被俘,朱振业逃到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