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剧团的漂泊与坚守
2010年10月1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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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入戏,戏如人生
草根剧团的漂泊与坚守

记者 马冰璐/文 王婧莹/图
 

狭小昏暗的地下室里,两块门板拼成的简易床上铺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几件戏服随意地散落在床角。演员们正在为下午的演出做准备,他们或在化妆,或在对唱词。为了生活,也是凭着一腔对传统戏曲的热爱,他们长年漂泊在外,居无定所,四处“走穴”。他们,被称为草根剧团。

讲述人:姜孝群

“等到了50岁就‘退居二线’”

1982年,姜孝群第一次登上舞台表演,当时她还是青涩的小演员,扮演着跑龙套的角色。她不仅亲眼见证了剧团的鼎盛时期,也见证了上世纪80年代庐剧表演的繁华盛况,剧场里涌进的如潮般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不计其数的演出邀约……这些是她对80年代剧团巅峰时期的最深记忆。

“好景不长,到了90年代,剧团效益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只能解散,我们也只得另谋出路。”从此,她过上了到处“走穴”的漂泊生活。为了能养家糊口,她和丈夫董玉才每年至少有8个月时间背井离乡,跟着民间剧团到处表演。“一般都是在省内到处跑,远的地方也去过江苏南通、泰州等地。”姜孝群说,自从9月份送完儿子上学,他们夫妻俩跟着剧团出来演出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没回过家。

说起这种颠沛流离到处“走穴”的生活,姜孝群最大的感触是对儿子无尽的思念。

“当年剧团解散,很多人都改行了,可我们太热爱庐剧了,实在不愿意放弃,‘走穴’的生活很辛苦,可我们还是想坚持下去。”随着年纪渐长,漂泊不定的生活渐渐让她有些力不从心,她想等到了50岁就“退居二线”,不再演主角。

讲述人:蔡道兰

“除了辛苦,更多的是心苦”

来自和县的蔡道兰今年47岁,自从23岁那年,她离开剧团过上风餐露宿的漂泊生活已经有24个年头了。“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儿子也22岁了,现在跟着他爸在北京上班,我们一家人天南海北地跑,每年在一起的时间不过1、2个月。”她有些伤感地表示,到处跑演出,除了辛苦,更多的是心苦,“总是想孩子,想家,那种滋味真不好受。”

因为要跑演出,蔡道兰的儿子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一说起这件事,她心里就有愧疚。“他小时候,看到别的孩子围着妈妈转,心里就难过,一听说妈妈要回家了,就天天站在门口张望。”而最令她心痛的是,每年学校要开家长会,儿子总会打来电话,询问她能否回家,一听说:妈妈又回不去了,他就懂事地说,没关系,可以让姑姑代替妈妈去。

“他从小就懂事,可12岁那年还是犯了一次倔。”那一年过完年,蔡道兰像往常一样,收拾行李准备出门,可儿子哭闹不停,死活不许她走,看到孩子哭得那么伤心,她一狠心在家陪了他8个月,“可后来想着老在家呆着,一家人的生计就全落在他爸肩上,负担太重了,我就又出来了。等过两年有了小孙子,我就回家带孙子,再也不到处漂了。”

讲述人:朱德香

“有人说我傻,可我不后悔”

23岁的朱德香是剧团里为数不多的80后,去年,她还在一家工厂做刺绣女工,每月拿着2000~3000元的高薪,而如今她的工资是一场戏15~20元。“差距是有些大,可我就是喜欢庐剧,虽然有人说我傻,可我不后悔。”

在很多80后沉迷于动画片时,小朱却整天沉浸在庐剧的世界里。不安分的她甚至逃课,步行几十里路去看戏。“为了这事,经常挨打挨骂,可我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孩子,下一次又去了。”那时候,她心心念念想学庐剧,可每次都被父母以“学业为重”的理由拒绝了。

去年,小朱再次萌发了“学戏”的念头,“父母实在拗不过我,只好答应,我便找了剧团当学员。”如今一年时间过去了,凭着小时候自学的基础和勤奋练习,她的唱功有了很大提高,“剧团里的前辈们告诉我,明年我就能唱主角了。”

为了学唱戏,小朱不仅放弃了工作,花费了两三千元购买“装备”,还过上了漂泊不定的生活。“一年过去了,确实吃了不少苦,而且这样的生活,我可能还要过上20~30年,但是我有信心自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讲述人:汪国文

“漂泊就是我们的宿命”

剧团团长汪国文带着妻子、儿子、儿媳、小孙女常年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每年至少有10个月不着家,这种生活已经过了20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一个化妆箱、一个行李箱、几床棉被……这是每次出门远行前汪国文必带的几样行李。“到哪儿演出,我们就在哪儿就地住下,有床就睡床,没床就睡地上,说不辛苦是假话。”汪国文说,只要能唱戏,去多远的地方,他都不怕,“可这几年,请戏班子唱戏的人越来越少了,真害怕哪一天,再也没人找我们了。”

汪国文的儿子小汪今年22岁,高高的个子在剧团里显得尤其显眼,文文弱弱的他如今已经子承父业也唱起了庐剧。“从小跟着爸妈学的,唱得还算不错,后来索性也跟着他们过上‘走穴’的生活。”小汪说,当年父母拖着他到处赶场子,如今他也拖家带口地到处奔波,“宝宝已经1岁半了,如今我们一家三代人都在漂泊。”

“一般的小角色每天大概能赚个100元,主角一般每天能赚个500~600元,但这些钱怎么也无法弥补四处漂泊的辛劳。”汪国文带着剧团演出了一年的收入虽然不菲,但是承担的压力却很大。

这一次,汪国文的剧团要在丁怡花园小区连续演出16天,每天下午和晚上各一场,“每场各三个小时,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连演了这么多场,嗓子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当被问及下一个演出地点,他想了想表示,这里唱完就要立即往卫岗赶,那儿还有个演出任务,“没办法,漂泊就是我们的宿命。”

记者手记

离开剧团蜗居的地下室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汪国文和团员们又开始为晚上的演出忙碌准备着,简易的舞台边上已经坐着好几个戏迷在开始等着好戏开锣。在两个多小时的交谈中,我深切地感受到他们对于庐剧的热爱与坚守,以及面对漂泊不定“走穴”生活的那份无奈。正如流浪是吉卜赛人的宿命一般,也许漂泊也是草根剧团人的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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