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父女母子一场,“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目送》很容易让人想起八十多年前,朱自清那篇脍炙人口的《背影》。
以前读龙应台文章,很能感到一种快人快语的耿直,有敢说敢当的巾帼气势,堪可令人为之叹赏。虽有人亦模仿作此针砭时政之文,却不能与龙氏笔调相比,可见那姿态旁人总学不来,要算龙应台有别于他人的本领。不过许久不曾读到龙氏文章,听说出有一册《亲爱的安德烈》,但无从阅得,新近读到龙氏新作《目送》,与曾经读到的龙氏文章大不同,改凌厉之气而为温柔细腻。
《目送》分《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与《沙上有印,风中有音,光中有影》、《满山遍野茶树开花》三辑,共收文七十四篇。但这三辑体例不大清晰,大约看出下辑所收文章多随作者而发生在世界各地,大致归作两类,一谈周边人物,一谈家庭。前者琐碎杂乱,将私人生活每件事都啰嗦地写出来,做些抒情与感悟;唯后者谈亲情则大值一表,虽还是抒情,却真切含蓄,给人以感动。《目送》一篇置于书首,大约也为作者要表达心意,这篇写父亲的文字,有一段在文中重复两次:“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有一丝平静的哀痛。
龙应台以前写作《野火集》、《中国人为什么不生气》时类似今天网络上“愤怒青年”作风,今天读那些满是怒气的文章到底幼稚,但在三十余年前敢作此呼声,倒需要极大勇气,从这个角度讲,龙氏改换文风写柔婉文字,虽未必深沉,却也心意别致,只是不必流于小格局里,耽于矫情便好。 杨小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