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与毛泽东是湖南老乡,他们在长期的革命斗争活动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因为李达长毛泽东3岁,毛泽东总是喊他“鹤鸣兄”,李达则喊毛泽东“润之”,他们的友谊长达45年之久。
A
放弃学业 专攻马列
李达刚满5岁,就跟着父亲识字,1909年秋考入北京京师优级师范学堂(北京师范大学前身)读书,由于1912年秋学堂暂时停办,他只得回到湖南。1913年,李达以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考取湖南留日官费生,赴日本留学。李达在日本集中精力学习日语、英语、德语。因用功过度,身患肺病。1914年,贫病交加的李达回国养病。1917年李达再次赴日,考入日本第一高等学校(后改称东京帝国大学)学习理科。
俄国十月革命的爆发给苦闷中的李达很大的鼓舞,他开始偷偷阅读介绍马列主义的书籍。五四运动爆发后,留日学生回国请愿的失败,给李达的打击很大,他认识到,在反动政府的统治下,“职业救国”、“科技救国”都是行不通的。1919年6月,李达毅然放弃了理科专业的学习,开始专攻马列主义,他已由一个“爱国主义者”转变成了一个“马列主义者”。期间,李达为国内的报刊撰写了一大批介绍马列主义的文章。
B
参与一大 结识润之
毛泽东与李达相识于1921年7月召开的中共一大上。1920年夏,李达从日本东京回国,他去上海拜访了陈独秀,得知陈独秀与李汉俊正在积极筹建中国共产党,欣然接受了陈独秀的邀请。一大召开前,李达参与了会议筹备工作,会址的选定和外地代表的住宿等具体事务也都是李达负责的。
7月31日在浙江嘉兴南湖召开的一大第六次会议上,李达被选为中共中央局宣传主任。一大后,李达分工负责中央宣传工作,后又担任上海平民女校业务主任(校长),主编《新时代》杂志,是中共党内早期的理论家和宣传鼓动家。1922年,李达应毛泽东的邀请,回到长沙担任湖南自修大学校长一职。1923年秋,由于种种原因李达脱离了中国共产党。之后,在湖南大学担任教授,主讲马克思主义社会学,1927年3月,李达又受毛泽东之聘,在毛泽东主办的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任教。
C
遭受误解 错失机会
1939年,李达受冯玉祥将军的邀请赴重庆为有关人员讲授马克思主义哲学。期间,毛泽东与周恩来委托李达的一个学生去征求李达是否愿意去延安,李达当即表示:“只要有一碗饭吃,我都愿意去。”
当时,负责中共南方局工作的周恩来出国治病,南方局的负责人是博古,博古听到李达的回复后,十分生气地说:“去延安干革命,还讲什么条件?”就这样,李达错失了去延安的机会,于1939年9月离开重庆。当周恩来回重庆知道这个消息后,气愤地说:“干革命难道就不吃饭吗?李达这个话的意向是无条件地愿意去延安嘛!”毛泽东对此也感到十分惋惜。
D
深情相邀 重新入党
1948年初,毛泽东派人给李达带信:“吾兄系本公司发起人之一,现公司生意兴隆,望速前来参予经营。”信的用语十分巧妙。随后,毛泽东又两次电示中共华南局护送李达去解放区。1949年4月16日深夜,李达在华南局的护送下,离开长沙去香港,然后乘英国的商船抵达天津,5月14日到达北平。在北平,李达受到了党中央及毛泽东的热情接待,毛泽东亲赴车站迎接,周恩来为李达的到来举行了欢迎晚会。5月18日,李达受毛泽东的邀请,赴毛泽东的住处叙谈,二人谈到深夜。毛泽东见李达已有倦意,就留李达住下,并对李达说:“你就在我的床上休息吧!我晚上要批阅公文、看书,已是多年的习惯了。”
1949年后,李达多次诚恳申请重新入党,毛泽东对他说:“早年离开了党,这在政治上摔了一跤,是个很大的损失,往事不可咎,来者犹可追。”1949年12月,由刘少奇介绍,毛泽东和李维汉以及张庆孚等人做历史证明人,党中央批准李达为中共正式党员。李达意味深长地说:“从此我‘守寡’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我决心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李达担任过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党中央及毛泽东希望李达留在北京工作,但李达多次要求回湖南继续从事高等教育工作。1949年12月2日,李达被毛泽东任命为湖南大学校长,他也是中央人民政府最早任命的一批大学校长之一。1952年11月,李达被任命武汉大学校长。
E
敢于进言 受到迫害
1956年5月底,毛泽东来到湖北,下榻在武汉的东湖之滨,毛泽东对湖北省委秘书长梅白说:“有一个人要见我,你们谁也不能挡驾。”梅白想了半天,问毛泽东:“你说的是不是李达啊?”毛泽东笑着答道:“我叫他鹤鸣兄,他叫我润之。只要他来,随来随见。”当李达这次见到毛泽东时,想改口喊“主席”,可是李达刚喊了“主”字,毛泽东便赶紧制止说:“我以前叫过你李主任吗?现在我叫你校长行吗?你以前叫我润之,我叫你鹤鸣兄啊!
李达甚至敢直言批评毛泽东。1958年“大跃进”高潮时,鄂州县委门口贴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的标语。李达怒斥这是唯心主义的,他见到毛泽东后就说:“润之,我要单刀直入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不是马克思主义。”
毛泽东听后就以中国革命为例子说:“这叫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李达生气地打断毛泽东的话,说:“润之,发挥主观能动性是要有一定条件的。你发烧40℃,下面就会发烧41℃、42℃。”
站在一边的梅白见二人吵了起来,就插话说:“口号取消。”
毛泽东没有再说什么,他深知李达的脾气。后来,他对梅白说:“孔子说过,六十而耳顺,我今年63,但不耳顺。听了鹤鸣兄的话很逆耳。这是我的错。”毛泽东还要梅白约李达再谈,并转告“六十耳顺”的话。李达听后怒气全消,说:“还是润之气量大。”
在“文化大革命”前夕,李达再次提出林彪的“顶峰论”违反辩证法,因此被诬陷为“毛泽东思想最凶恶的敌人”,受到迫害。
1966年6月3日,武汉大学造反派“挖出”由武汉大学校长李达、党委书记朱劭天、副校长何定华组成的所谓“三家村黑帮”,又称“李达三家村”,李达被诬为“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后来又扣上了“地主分子、叛徒、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3顶帽子。
F
致信主席 请求帮助
1966年7月16日,毛泽东在武汉畅游长江,7月18日,好心人劝李达去找毛泽东诉说冤情,李达想了想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去找,去找他,他也不会见我的。”
已经受两个月折磨的李达,胃部大出血,糖尿病发作,骨瘦如柴,家属提出自己出资治疗,可上级不同意。7月19日,身心备受折磨的李达决定向毛泽东求救,他用交代材料用的稿纸给毛泽东写了一封短信:
主席:
我有难,请救我一命。
李达顿首
七月十九日
李达把信装在牛皮纸信封内,然后密封好,恳求学校“文革”工作队派人送到毛泽东在武汉东湖梅园的住处。然而20天后,信才送到北京,毛泽东看到李达的信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1966年8月,已76岁的李达再次遭到十几万人大会的“声讨”。8月13日,李达摔倒在地,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卫生科的医生提出将他送到医院治疗,却遭到拒绝。直到8月21日,才被送进医院。在医院里,李达被安排在最普通的病房里,还规定一天只能吃3顿干饭,并停止用药。对此,李达很不理解,他说:“等运动结束后,我们到北京去,向毛主席告状!”
1966年8月24日,李达走到人生的终点。终年76岁。
1969年4月,中共九届一中全会召开,毛泽东在谈到中共一大时,特别讲到了李达,说他是一大代表,后来担任武汉大学校长。随后,李达的问题有了松动。林彪集团覆灭后,1974年1月13日,举行了“李达同志追悼大会”,1980年11月,中共中央书记处批准中共湖北省委的决定,为李达平反昭雪,恢复党籍。1996年9月12日,经中共中央组织部批准,李达的骨灰由武汉九峰山迁至北京八宝山安葬。
据《党史纵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