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素

网友黎明先生在7月12日的《东方早报》上发表《“人肉搜索”有那么可怕吗》一文，其中主要内容已经被题目所概括。关于监督公权力方面，我和黎明先生没有争议，不过黎明的文章，似乎有些地方表达不清，易使人误解：“人肉搜索”应得到无条件支持。鄙人不揣冒昧，提供以下观点。

首先，保护个人信息安全和隐私权是原则，公布、传播个人信息是例外，且应当有法理上的充分理由。无疑，当下的中国，“人肉搜索”有着公民表达、公民监督的特殊意义，比如周久耕局长的香烟门。但作为有责任感的公民，对“人肉搜索”应有理性的认识：出于公民监督公权的目的，搜集、公布官员和公共事务信息，与“人肉”个人隐私，完全是两回事，不能一概而论。“人肉”周久耕局长、林嘉祥书记，是实现公民对公权力及官员的监督，这是于法有据的；“人肉”普通公民，就是侵权。既然大家那么激烈地反对公权侵害私权，那么大家也不应去侵害别人的私权。

两个多月前我国台湾通过的“个人资料保护法”修正案，值得我们借鉴。其明确以保护个人资料为出发点，但同时强调“促进个人资料之合理利用”，对于非公务机关对个人资料之搜集或处理（相当于大陆的“人肉搜索”），该法规定：如果出于“社会公益”的目的，是被允许的，但必须在“特定目的必要范围内”利用这些资料，且不许“人肉”当事人“有关医疗、基因、性生活、健康检查及犯罪前科之个人资料”，因为这些信息脱离了公益的范畴。

其次，黎明举自己的例子证明“人肉搜索”不可怕：他身为资深版主从没被“人肉”过，“我就在这里和你网上面对面……看你能对我怎么个暴法！”这话我就不能苟同：“人肉”可怕的地方，不在于网上的攻击，而是泄露当事人真实个人信息，受害者可能受到电话、邮件，甚至上门骚扰。话说N年前，鄙人写文章质疑那本号称日本从中国掠夺的黄金超过全球黄金储量，并且错误可谓百出的书《黄金武士》，结果惹恼了某些爱国青年，后者扬言对我人肉搜索。在此我明确地告诉黎明先生，“人肉搜索”很可怕，不信我把你的个人信息公布到网上试试。

第三，黎明认为“人肉”不过是“收集、分析公开的网上资料罢了”，似乎这就不涉及侵权问题。窃以为这种对个人信息保护的认识是不全面的。你在网上留下一些个人信息，不代表你放弃了隐私权，更不代表你同意别人恶意利用。比如，你在购物网站留下你的电邮和手机，你单位的网站公布你的职务和联系电话等信息，别人若把你的相关信息串联起来，包括真实姓名、住址、手机，集中公布，这就是对你隐私权的恶意侵害。

重申一下，保护个人信息安全是原则，“人肉搜索”适用范围应严格限制。